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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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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那封信简可以让大王至你于死地……却想不到居然凭空冒出一个替死鬼……”云姬扭曲着脸大叫。 香宝蓦然一惊,心里一跳,突然有些不敢知道真相,“你说什么?什么信简?!” “哈哈哈哈哈……伍子胥已死,终不辱使命……”云姬大笑了起来。 香宝恍遭雷击…… 那竹简是云姬为了陷害她而伪造的?那……那史连呢?史连……他……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香宝清醒过来,她怔怔地看着云姬疯狂扭曲的脸庞,看着她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她的肩头。 “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死!你为什么不死……”狠狠刺着,她疯了一般大叫。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香宝一把推开这个疯女人,拔腿便冲了出去。 大火烧断了横梁,腥红的火舌呼啸着砸下,一声闷响,香宝怔怔地回头,云姬已被压在那横梁之下……她这样,算不算殉情? “夫人,你在流血!夫人,你去哪里,夫人……”喜乐的声音仿佛隔了一个时空,听不真切。 那一日史连满身是血的模样不断地在她面前闪过……他一直在看她,可是,她硬生生地撇开了头,连看也没看他。被背叛了那么多次,被利用了那么多,到最后,真正一直默默守护着她的人,却是这般下场…… 史连……史连……史连…… 她要去见他,她要去问他……为何对她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就那样替她背负了所有莫须有的罪名…… 为何要以生命的代价,来护她周全…… 她要问他,她要问问他! 一路狂奔,这半夜的街道上一个都没有,只有香宝一身白色单衣,披头散发,赤着双脚,如疯子一般……在街道上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到城门下,仰头,香宝怔怔地望着那个被吊在城门上的血人。 “史连!史连!”咬牙,她大叫。 泪水爬满了脸庞……“我跟你熟悉吗?我跟你讲的话用十根手指都数得清!你这傻子!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值得你用命去拼……去守护吗?!”香宝跺着脚,握着拳,在城门下如疯子一般,又哭又叫,又喊又骂。 “白痴白痴!你才是白痴!大白痴!疯子!傻瓜!笨蛋,笨蛋……”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失控过,她真的好气,好恨,她承担不了任何人的生命,她承担不了他用生命来守护的这份情谊……最可恨的是,她竟然对一切都毫不知情! 香宝的吵闹声惊动了守城的侍卫,有人走了过来。 “不准喧哗!”他走近了,斥道。 香宝置若罔闻,只是仰着脑袋,看着城楼上吊着的那个血人。 不知何时,天已经亮了,香宝怔怔地站在原地,看清了他的模样,凹陷的双眼微闭,长发纠结的披散着,满脸都是血痕,苍白的唇干裂得可怕…… 而她所站的地方,正是一滩血迹。脚下一软,香宝扶着城墙跌坐在地,将头深深地埋在膝上。 你这样算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讲……到最后……连让我连说声抱歉的机会都没有……你,非得要用如此惨烈的方式,让我永远记住你吗?! 史连……算你狠! 低头不知道坐了有多久,突然感觉有人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用一只手臂,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仿佛是什么失而复得的至宝一般。 香宝抬头,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他一身狼狈,还在微微颤抖。心下一软,香宝抬手抚了抚他的肩,眼泪便止不住的滚落。 “该死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卫琴却突然一把推开她,握着她的手臂,大吼。 香宝怔怔地看着他冲着她大吼大叫,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冲着她发火。 感觉到握着她肩的掌心一片粘稠,卫琴的声音自动矮了半截,他眼神微暗,低头看向自己掌心沾到的粘稠血迹,“谁伤的你?!” 被他一提,香宝才记得肩上那一刀,疼得头昏眼花。 半晌,卫琴低低叹了口气,抬起仅有的右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回去吧。” 香宝抬头,看了看仍吊在城门上的史连,“卫琴,你帮我把他放下来。” 卫琴抿唇,没有说什么,扬手便将手中的长剑挥出,长剑离手,割断了那绑着史连的绳索。然后上前,单手接住了急速坠地的史连。 “大胆,什么人胆敢在此放肆!”守城的侍卫大叫着冲了出来,却在看到卫琴时愣了愣,“司马大人?” “把他葬了。”卫琴脱下火红的外袍,裹在史连身上,淡淡吩咐,语毕,转身便来拉香宝,“回去吧。” 香宝咬唇,定定地看着满身血迹的史连,脚如生了根一般无法离开。 “昨天夜里火烧馆娃宫,现在大王已经知道了,宫里已经乱成一团,你现在留在这里,是想让他连死都死不安心吗?”卫琴转过身背对着她弯下腰,“回去吧。” 香宝微微迟疑了一下,爬上他的背,一如少年时候那般。 “抱紧了。”他一手托着她,站起身。 “司马大人,这叛逆之人……”那侍卫忽然出声,迟疑道。 “葬了。”卫琴没有回头,声音却是冰冷得可怕。 “是。”那侍卫打了个寒噤,唯唯喏喏道。 没有再开口,卫琴背着香宝离开。 香宝靠在卫琴的背上,回头看着史连染血的身子越来越远……不知那天,他被拖走的时候,那样看着她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视线渐渐模糊,香宝咬唇。 “那个家伙,不会想见到你哭的。”感觉到背上的濡湿,卫琴道。 香宝靠着他,没有出声。 “我想,那个家伙宁可你一辈子误会他,一辈子不知道真相。”见她不出声,卫琴又道。 “为什么……”吸了吸鼻子,香宝问了一个十分白痴的问题。 “因为我这样想。”卫琴淡淡地道。 嗓子里仿佛被堵了什么一般,香宝抬手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咬牙,“如果你敢跟他一样如此自作主张,不如我先勒死你算了!” 手一动,刺骨的疼痛。有泪水落下,滴下卫琴的脖颈,他没有开口,哼都没有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香宝趴在他背上,卫琴忽然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抬头,香宝望入一双狭长的眸中。 “大王。”卫琴没有放下香宝的打算。 “有劳司马大人了。”夫差跃身下马,伸手。 香宝紧紧揪着卫琴的衣服,许久,还是松开了。双腿还没着地,已经被接入了另一个怀里。 馆娃宫被一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香宝又搬回了醉月阁,喜乐也跟着一起搬进了醉月阁。除了肩上的伤,还有脚上的伤,赤着脚走了那么长的路,她的脚上全是水泡。因此,香宝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下榻,只能乖乖待在榻上。 听说,史连被厚葬了。 又是厚葬。 人都死了,除了厚葬,还能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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