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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因为伤口的皮肉和包扎的布长在一起,拆的时候可能会撕裂皮肉,会有点疼。”

  “啊?!”香宝张大嘴巴,立刻把脑袋得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我不要拆,随它去长吧,反正早晚都是要好的……”

  “嗯,你拆吧。”夫差点头,完全无视香宝的抗议。

  “是,大王。”越女点头,起身从腰间的竹筒里倒出一些药粉来放在杯中,用水和开。

  “诶?”香宝瞪大眼睛,明明她才是当事人啊,为什么要忽略她本人的意愿!

  越女转身拿干净的布蘸了药水,一点一点将裹着她伤口的布浸湿,白色的布上那干涸的血迹因此显得更加鲜艳起来。

  夫差微微皱眉。

  越女解开绑在伤口处的结,一点一点将布撕下来,白色的布连皮带肉的一点一点被扯开,殷红的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这哪是有点疼,分明是很疼啊啊啊!

  “啊……啊啊……”香宝惨叫起来,“好疼,好疼啊……”

  夫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伸手抱住她,不让她乱动。

  “啊,疼疼疼……”香宝白着脸惨叫连连。

  “看你下回还敢胡来。”夫差冷哼,幽黑的眼中却泄露了一丝担忧。

  那一丝担忧落在越女的眼中,她垂下眼帘,掩住那一抹不意查觉的诡谲。

  “呜呜呜……哇……不要……疼啊……”香宝继续鬼哭狼嚎一般地惨叫。

  “不准哭。”夫差被她叫得心烦意乱。

  “呜哇……为什么不准哭……为什么……呜哇……我偏哭,就哭……哇……”

  夫差抬手,将手腕塞进她嘴里,香宝一口咬住,恶狠狠地瞪他。手腕上一痛,夫差哭笑不得。沾了血的布终于拆了下来,越女在伤口上敷了药,重新仔细包扎起来。

  “好了,这伤口不能沾水,我再开一些药。”收拾了东西,越女起身告辞。

  夫差点点头,回头看向小狗一般啃着他手腕的家伙,“松口。”

  香宝瞪他瞪得眼睛都直了。

  拍了拍她的脑袋,夫差放缓了声音,“没事了,松口。”

  香宝这才松开嘴巴,夫差收手一看,手腕已经被咬出了血,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下口还真狠。

  “看,都是你的口水。”夫差晃了晃手腕。

  香宝的眼睛还在发直,然后头一歪,倒了下去。

  可怜的香宝姑娘痛昏过去了。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香宝睁开眼睛,便看到司香正坐在床沿上定定地看着她,梓若站在他身旁。

  “娘?”见香宝睁开眼,司香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叫了起来。

  “夫人!”梓若也叫了起来。

  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香宝抬了抬手臂,发现自己全身都软趴趴的动弹不得。

  “别乱动,小心伤口。”司香忙按住她的手道。

  “夫人真是的,那样深的伤口都没有好好上药,你是没看到大王的表情有多可怕!”梓若缩了缩脖子,一脸怕怕地道。

  香宝这才想起自己的悲惨经历,牙齿咬得“咯嘣”响,四下张望了一下,“大王呢?”

  “呃,父王有事先走了,说晚点来看你……”被香宝怨念的眼神盯得发毛,司香忙道,终于知道父王为什么先溜了,她看起来好可怕呀……

  “哼!”香宝用鼻孔表示愤怒。

  香宝整整在床上躺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能勉强下地。裹着厚厚的毯子坐在窗前,面向一室的阳光,香宝懒洋洋地眯着眼睛,静静享受着这午后难得的温暖。

  门外,醉月阁的牌匾在阳光的照耀下,光灿灿的。

  听梓若说,那一日夫差在醉月阁外看到那颗悬在匾上的惨白头颅时,神色阴晴不定,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取下那只差不多快要被风干的狰狞头颅,抬手眼也不眨地就丢进了站在一旁的伍子胥怀里。

  这倒是很像他的作风,只是因此,他与伍子胥之间的隔阂应该是更深了吧。

  “夫人,夫人……”梓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华眉夫人被带走了。”

  “什么?”香宝大惊,玲珑的死,还不足以了结这件事情吗?

  “据说是大王彻查下毒之事,然后……在揽月阁里找到了罪证。”梓若有些迟疑地道。

  香宝站起身,捏紧了拳头。

  “夫人,你去哪儿?你的伤……”梓若拉住她,叫了起来。

  “去送送她。”低低地说完,香宝推开梓若的手,转身走出门去。

  门外,醉月阁的牌匾金光闪闪,是新换的,旧的匾额沾染了血迹,玲珑的血,死不瞑目的玲珑……

  出了门,沿着走廊,香宝越走越急,在揽月阁门口,她看到了华眉。

  她双手被缚,却是丝毫不显狼狈。长长的青丝细细地挽起,一枝精致的发簪斜插入鬓,蛾眉淡扫,朱唇点赤,一袭暗红的宽袖长袍,竟不像是入罪之人,倒宛如出阁一般。

  抬头,华眉看到了香宝。

  “到底还是妹妹贴心,这个时候还敢来送送姐姐。”朱唇轻启,粉面含笑,她盈盈道,美得不似真人。

  香宝从未见过她如此的美丽,那种……宛如飞蛾投火般的美。

  “该走了。”一旁,有侍卫不耐地催促。

  “我们姐妹一场,让我送她一程吧。”香宝看向那侍卫,从袖中掏了些钱塞进他手里。

  那侍卫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挥了挥手,带人走远了些。

  所以说钱真的是个好东西。

  “真的……是你吗?”香宝看着华眉,问。

  “是不是我都不要紧,这是我的宿命。”华眉轻声道,带着一种看透尘世的倦然。

  “不是你对不对?你只是被牺牲的那一个,是不是?”香宝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衣袖,“是谁,你告诉我呀。”

  “别傻了,到了这一步,是谁都没有关系了。”华眉轻轻推开香宝,又握住她的手,“谢谢这样为我着想。”

  “你不觉得冤吗?”看着她,香宝有些涩涩地开口。

  “冤,好冤。”华眉笑,“一样是女子,却一世无夫婿疼宠,枉我名为华眉,一生却无人为我细心画眉呢,真的好冤……”

  香宝默然,她竟是甘心入罪么?勾践,你究竟施了什么咒法,竟令得华眉甘心为你赴死?

  “该走了。”站在远处的侍卫催促。

  终于有泪盈于眼睫之上,华眉低头握紧香宝的手。

  “妹妹万事小心。”华眉张了张口,终究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便转身随着在不远处等待的侍卫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温暖的阳光下,她的身影在揽月阁的空地上留下一片孤单的剪影。只余下香宝,站在原地,面向着阳光,看着她离开。

  南北路何长,中间万戈张,不知烟雾里,几只到衡阳?玲珑死了,华眉走了……当初由越入吴的女子竟然只剩下她和郑旦了……

  看着华眉离开,香宝转身,竟然看到了勾践。

  “吴王命我来送华眉最后一程。”见香宝看着他,勾践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又是试探,无休止的勾心斗角。

  “是谁?”香宝看着勾践。

  “什么?”

  “下毒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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