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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雅意冉冉,金枝脱玉笼(三)

  轻轻取过那枚玉佩,她拈在指间凝视着,唇角仿佛咧出一抹笑,却凝滞着没有散开;倒是那双莹洁的眼眸,有清澈的水滴慢慢溢满。

  吸了口气,她慢慢道:“清妩,你觉得……唐天霄是我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么?”

  “皇上……当然可以。他其实满心里想对你好。”

  “那么,你觉得,他会一辈子一心一意对我好么?”

  我想点头,却只犹豫地望着她手中的玉佩,没有回答。

  明亮的光线从窗格中透入,把那玉佩照得如冰雪洁白莹润,却也把那精雕的龙纹照得更加清楚。

  爪牙锋利,凶猛豪霸,威风凛凛,最细微的纹理都张扬着逼人的皇家气势。

  一辈子,一心一意,对唐天霄,只怕还是太难了吧?

  他对我暧昧不明的话语,以及,突如其来的亲吻,似乎也宣告了他的多情,却不专情。

  听不到我回答,南雅意叹息一声,将九龙玉佩塞回我手中,说道:“你先帮我收着吧!我暂时……没兴致给他编穗子。”

  我强笑道:“那……以后有空再给他编吧!”

  南雅意没说话,直到出了门,坐上马车,才闭上眼,疲倦般轻叹道:“如果我不编,总会有人给他编的。他有很多女人。只是我太愚蠢,才会一直认定自己是他心目中最特别的一个。”

  我拍拍她的手,劝道:“他始终都想着你,你还是他心目中最特别的人。”

  “错了,我是他心目中最特别的人之一。沈皇后和谢德妃他们,也是他心目中最特别的人之一。也许,连你都是。”

  “哦,可意义不一样。”

  “一样。”她懒懒地靠着厢壁,“不管是喜欢我们的美貌、才情,还是她们背后的权势,附加的利益,我们都是在和他的帝王大业冲突时,随时可能牺牲的可怜人。”

  我怔了怔,没有答话。

  南雅意依旧闭着眼,悠悠地继续说道:“你知道么?当初我主动提出将错就错,代替你嫁给康侯时,一半为你担忧,一半也在试探他。我就想知道,在他的心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份量。”

  她伤感地叹息,没有继续说下去。

  唐天霄给出的答案再分明不过。他虽然伤心,甚至会以酒买醉,夜夜相思,可放弃终归是放弃。

  帝王的爱,始终太过残忍,却也太多无奈。

  可以多情,可以无情,却不可以专情。

  我默默抚摸着手中的九龙玉佩,一时无语。

  许久,我以为南雅意快睡着时,忽听得她呢喃般低低说道:“十岁那年,他带我御花园玩耍,折了枝牡丹送我。他说,他最喜欢的,只有眼前这一枝。可惜,那只是当年。”

  最后的一句,仿佛在呓语了,“十年,十年。花开花落那么多次,谁还记得当年的那一枝呢?”

  出城门时,我掀了帘子一角悄悄向外观望,发现城门守卫并没有终止对来往行人车辆的盘查,不觉有些担心。

  果然,马车行至城门,照例被守卫拦了下来。

  “大哥,这是摄政王府的车驾,也要检查啊?”前方扮作护卫的几名随从递过摄政王府的腰牌,很不耐烦地说着,果然有几分来自公侯府第的骄狂。

  那些守卫居然没给吓住,负责统领城门守卫的守丞上前行礼答道:“原来是摄政王府的车驾,属下失礼,失礼!只是我们早上接了上头命令,今天的出城车驾,须得仔细盘查。既然是摄政王府的人,那……”

  这守丞说得客气,却没有立刻放行,反而在一旁低低地商议起来。

  随从有些着恼,道:“这里面坐的是康侯夫人,也要打开帘子让你们查么?”

  守丞苦着脸道:“我等职责所在,实在是不敢疏忽啊!”

  南雅意已经坐正身体,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对答,此时才扬声道:“老周,公事公办,那是应当的,守城的将士们职责所在,不可为难了他们。”

  她说着,向我使了个眼色。

  我立刻会意,站起身走到前面,用凤仙花染就的长长指甲,缓缓挑开轿帘一角。

  恰到好处的一挑,正好可以让旁侧的守丞看到车厢中只有两名女子,却不让他看清我的容貌打扮。

  既然只有两名女子,很容易让人认定车中必是康侯夫人及其侍女了。

  仿佛听到有人在轻声道:“果然是康侯夫人。”

  “夫人,得罪了,抱歉,抱歉!”守丞即刻堆上谦卑的笑脸,迅速退开,让行。

  眼见出了城门,我松了口气,转而问道:“雅意,不是说,从交州传出碧岚回去的假消息后,瑞都就不再搜城了么?怎么防守还这样严密?”

  南雅意也在皱眉,沉吟道:“说来也奇怪,以往他们只要认出了的确是摄政王府的人,根本不会再查,连上回庄公子被我带出城时,也只是隔帘问了一声,今天怎么会要求打开帘子查看?”

  驾车的车夫应该也是庄碧岚派来保护我们的高手,听得我们在内说着,答道:“这事儿可不太妙。公子本想着设个局,让人以为二位姑娘都遭遇了意外。如今南姑娘露了面,他们很容易就能猜到西华庵那边的尸体只是掩人耳目。”

  我奇道:“碧岚布了什么局?什么尸体?”

  话音未落,城内巨大的爆炸声骤然响起,惊雷般滚过,

  我慌忙撩开帘子看时,城内西华庵的方向,一道青烟正缓缓升起,妖异地袅绕在空中。

  我勉强笑道:“这个……不会是爆竹吧?”

  “不是。是我们休息的那间精舍,用火药炸了!”南雅意蹙眉,“计算着我们已经出城的时辰,造出一个我们已经给炸死的假象,也就方便我们脱身了。”

  我苦笑,“这,这瞒得过去?”

  南雅意扶着额,也是声音发苦:“自然也没打算瞒多久;只盼着他们查出情况有异时,我们已经走得远了,说不准已经到了交州。只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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