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碧霄九重春意妩 > | 上一页 下一页 |
六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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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南雅意轻轻一笑,“我觉得,人家那种情感,才叫情之所至,生死以之。而我……我付出了十多年的所谓爱情,好像就是一个飞蛾扑火的笑话。” “不会,不会的。”我慌忙握住她的臂腕,努力想安慰她,却按捺不住声调中的空泛,“他有他的不得已,你……以前不是很理解他么?” “理解……理解就是为了他的得到而不断失去自我吗?”她笑着,弯过的唇角盛了满满的苦涩,“来之前,我还在想着,我到他心里,到底是不是特别的一个。我不指望能特别到让他为我奋不顾身,至少,也能让我在他的笑容里看到一丝挂念,一丝不舍。可我看不到。” 她将茶盏端起,却没有喝,有些无力般又放回旁边的案己,轻轻道:“等得太久,总会疲倦;何况疲倦之后,无路可去。飞蛾扑火,我……到底不甘心!” 我不禁叹息,“可他的确在意你的呀!你为他的九龙玉佩打了件缨穗,他从此便一直戴着,前儿我瞧着有点脏了,给他取下来清洗,他还担忧着我会不会把那缨穗洗得褪色呢!你说他要多少的缨穗没有?巴巴地把你亲手打的东西天天带在身上,为的又是什么?他是帝王,他有他的天下霸业呀!” “他有天下霸业,难道庄碧岚就没有家国子民了?人家能舍了性命不要只求一段完满的爱情,他就不能丢开他的满腹心机,多看我一眼,多和我说一句话么?” 她的眼睛更亮了,却不是因为清明,而是点滴分明的泪光。 而我的呼吸蓦地停顿,一把揪紧她的衣襟,失声问道:“你说什么,你是说,你是说……” 她一直知道我有个心上人,可我始终没有告诉她,我苦苦守候的那个人,就是庄碧岚。 唐天霄虽然清楚,可他刻意要隐藏自己对南雅意的在乎,连看都不肯多看她一眼,又怎会告诉她我和庄碧岚的事? 南雅意向窗外扫了一眼,低下头看向我的手,轻声道:“清妩,我的手臂被你掐青了。” 急着缩手,用力眨了眨模糊的双眼,果然看到南雅意被我抓过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指甲印迹。 “你见着他了?他……他在哪里?他还好么?回交州了么?”顾不得道歉,我急促地问。 南雅意深深地望着我,盈泪,却含笑,“他很好。可他不打算回交州。交州没有你。” 我脑中隆隆作响,脸上忽然染上大片的水渍,嗓间却一片干涸,蠕动着唇舌,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模糊中,我听南雅意不知是伤感,还是愉快地一声叹息:“这样的男子,才不负你的守候。如果有人肯这样待我,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都愿做那扑火的蛾。” 孤芳难付,春寒失花期(二) 唐天霄对庄碧岚的搜捕比我猜测的更加严密。 他入宫前就已安排了退路,因此他在内应的帮助下,赶在唐天霄密令清查侍卫队伍时便已混出了宫外,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藏身在南城的西华庵中。 南雅意婚后备受冷落,虽是念着和我的姐妹之情,自愿卷入摄政王府那个泥潭中,但她应承之时,未必不在试探自己在唐天霄心目中的份量。 独处别院的冷寂,可以让她回忆得起我和她相伴时的彼此扶持惺惺相惜,却对唐天霄的放手越来越忐忑不安。满怀零落的心事无可排遣时,正好有西华庵的静慈师太到门上化缘,无意谈起佛法禅理,甚是投机,遂成了西华庵的施主之一,无事便去西华庵走一遭,寄情于佛禅之说,借以排忧遣怀。 很多天后,她才知道西华庵并不是普通的庵寺。这里出家的师太,大多是南楚战亡将士的遗孀。她们的夫婿在与南疆蛮夷或北周军的交战中马革裹尸,她们也将那一门忠烈的门声发扬光大,誓不改嫁,只在这庵中修为,为南楚和夫家祈福祷告。 南楚末帝李明昌虽然昏庸,对这些阵亡家属还知道多加抚恤,亲题了西华庵的匾额,赏赐珍宝粮食无数,算为南朝树了一面满门忠贞的牌坊,在百姓中的名望甚高,终年香火不断。 后来李明昌降了大周,北方人同样信奉佛教,西华庵作为方外之地,倒也不曾因为被南楚皇室优待而受牵连。只是这些师太好像并没有能高蹈俗尘之外,竟然管了庄碧岚的闲事。 庄家本是南楚大将,在武将中极有威望,满门冤杀后为其抱屈的将士更是大有人在;西华庵众尼来自将门,甚至有不少能武刀弄枪的女中豪杰,所以对庄碧岚很是维护。 南雅意所知道的,就是一向和她交好的静慈师太忽然引她进了密室,求她设法将庄碧岚救出城去。 庄碧岚是唐天霄要抓的人,也是大周万万不肯放过的敌方奸细。 南雅意和大周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正奇怪静慈师太何以料定她会去救大周的敌人时,庄碧岚从屏风后走出,一身素青衣衫,风姿雅秀,蕴着笑意向她道谢:“多谢雅意姑娘这些年对清妩的照料,在下不胜感激!” 南雅意恍然大悟。 原来,这人就是好姐妹一直等待着的那个人。 他真的来了,气质文秀,清雅如莲,却携着一把茹血无数的泰阿宝剑,孤身闯入敌方腹地,只为当年一个不离不弃的承诺。 天若许,白头生死鸳鸯浦;天若不许,还有一池清莲并蒂香。 她晓得那样的的誓言,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救走庄碧岚。 城中搜查虽紧,满是女人的尼姑庵却是最后的清查地点;等他们搜过来时,南雅意已顺利将庄碧岚带出城,带回自己所住的别院。 城门守卫虽是森严,又有谁搜权倾朝野的康侯正室夫人的车轿? “我劝他尽早回交州,他不肯。他要带你一起走。”南雅意扬着清丽的面庞,目光煜煜,“他的理由只有一个。他说,临别之时,清妩要他别丢下她,清妩要他带她走。所以他不能丢下她,他不能不带她走。” 别丢下我,带我走,或带我死。 他听到了我的话,并记在了他心上。 我泪流满面,将面庞深埋到双手间,却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呜咽出声。 南雅意揽着我的肩,哑着嗓子问我:“你舍得抛开这一切,冒险随他离开么?” 我哽咽着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她叹道:“你自然舍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换了我,便是死,也该跟他死做一处。” 她的话语决绝,揽着我的手却柔软,胸怀间有清馨温香的气息徐徐传出,细细地萦在鼻尖。但听她缓缓道:“清妩,我想法帮你逃出去罢!” 我心头一滞,握紧她的手,问道:“那你呢?” 南雅意挺了挺肩背,自嘲地叹道,“等不着你的庄哥哥,你会觉得你活得了无生趣。而我对着我的青梅竹马,同样会觉得了无生趣。” 我大惊,变了脸色望向她时,她却微微地笑了,“我说着玩呢!你必须走出去,因为你留恋的人在外面。我也没必要留下,这里……并没有我值得留恋的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不知是不是受了佛家禅学的影响,南雅意倒似比以前更有决断了。 她嘲讽地盯着身上代表着公侯夫人的深青翟衣,清泠泠地一笑,“你孤身一人,我也被诛了九族,无牵无挂,有什么可怕的?不如搏一搏,也许,这无趣的生活也会柳暗花明呢!” “所以,我们走,我们一起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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