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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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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畔的记忆总是深刻,连刺绣时,也只想着溢着少时流光的碧叶和沾了清脆笑语的粉莲,不知不觉便拈住了颜色相近的丝线。 微微侧着身,我并没有挣脱开他搭在肩上的手掌。 宫院敞朗,再不知在我看不到的某处,有没有什么人暗中窥视着他和我之间的一举一动。我不好拒绝得太明显,谅他不过少年淘气,并没什么恶意,我只得低头取过他手中的香囊,说道:"嗯,莲花。再过些日子,莲花也该开了吧?" 唐天霄凝视半晌,笑道:"看你这针线走势,绣的是并蒂莲?这式样也别致,做好了送给朕吧!" 我怔了怔,微笑道:"我这个只是病里做着玩玩的,难免粗糙,皇上想要,等我完全好了,再给皇上做个好的吧!" 阳光仿佛暗了一暗,让我不由得抬起头,榕荫下透过的光线分明还是原来的清亮,细细筛下的光影落在唐天霄的面庞,白皙里有斑驳光影交错,看来有几分不曾见过的阴晴不定。 我站起身,对着天空仔细打量着香囊,将声音放得更低缓些,不经意般笑道:"我的针脚还是粗了些,雅意的女工,那才叫精细呢!别的不说,皇上只看她给你编的那鸳鸯戏水缨穗,真的一点点瑕疵都挑不出来。" 唐天霄也正望着我抬起手的方向,可这时目光悠远,绝对不是在看香囊了。 他的手不知不觉地伸向腰间,抚向九龙玉佩上的橙黄缨穗,悠悠道:"不错,雅意……有才有貌,性情又好……唐天重,当真糟蹋她了!" 他同样顾忌着墙外有耳,最后一句嗓音极低,并不让第三人听到,却又极沉,像突然被树荫的暗影笼压住,连修长的身躯都挺立得艰难。 待说完,他才退了一步,舒了口气般甩了甩手,像是立刻摆脱了那种暗影,微微地笑了起来,"朕正要去御书房,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你。几天没去熹庆宫,朕也怪想咱们那母仪天下的沈皇后了,今晚就不过来了。你早些休息,别太辛苦了。" 他拈过一朵掉落在小几上的洁白栀子花,在鼻尖嗅了嗅,脸上的笑容才重新灿烂起来,居然哼着一支曲儿,逍逍遥遥地走了出去。 曲调很熟悉,正是他中毒那天我所吹过的那支《玉楼春》。 被人暗算成那样,倒也不见他有什么杯弓蛇影的畏惧和警惕,我不知该赞赏他心胸宽广、性情洒脱,还是该可怜他出身帝王家,不得不在千重心机中练就笑面风云,水火不侵。 傍晚时无双又亲手熬了药,盛了送到我跟前,用银勺轻轻地搅动着,笑道:"昭仪,再吃几副,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早就没事了,是侯爷多虑了。"我微笑着接过,"我瞧着康侯身边,就你最得力,想来他把你拨过来,一定也不习惯。不如我改天和文书房管事说一声,还让你去勤政殿服侍侯爷?" 无双低了眉眼,轻声道:"昭仪是嫌无双服侍得不好,要赶我回去吗?" "当然不会。可君子不夺人所好,将心比心而已。像服侍惯我的沁月她们,如果有一天不在眼前,我也会牵挂。" 啜几口药,仿佛比以前更苦了些,想来是身体恢复了,舌苔的味觉也随之恢复,每一丝酸甜苦辣渐渐变得格外清晰。 无双服侍得很周到,也很有眼色,我对唐天重明里尊重,暗里提防,她不是看不出。来到怡清宫这些日子,她每天端来给我喝的药碗里,都会放上一把银质的勺子,并在太医请脉时取来剩余的药汁,让太医辨别火候是否恰当。 --无非也知晓前次的事逃脱不了嫌疑,想为自己和自己的主人开脱撇清,以示并无害我之心而已。 我也不去点破。 毕竟她兢兢业业,全心在帮我复原身体,和康侯唐天重撕破脸皮,对我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明明清楚唐天重的居心,还把他的心腹之人留在身边,让她时时刻刻报告我的一言一行,光想着就可以让我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可无双显然不想离开,她一边为我预备着糖水,一边笑道:"侯爷记挂着昭仪当年的相救之恩,不让奴婢服侍着,他心里才不安呢!" 我淡淡一笑,一口接一口吞咽着苦涩发酸的药汁,慢慢道:"那么,有空回去看望侯爷时,代我致谢吧!" 无双笑得不见得真诚,而我说得同样言不由衷。 最是无情帝王家。 一个半分不念手足之情对自己堂弟也能下毒手的男人,我还能指望他真有什么情深义重? 即便曾有过所谓的一见钟情,早晚也会淹没在无休无止的争权夺势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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