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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东方弃粲然一笑,“走吧。”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好看之极。云儿挑眉道:“哼,这有什么,看我的!”她也不踩马蹬,凌空而起,脚尖点在狮子骢的头上,身子在空中翻了几个滚,稳稳当当落在马背上,身姿如分花拂柳,落叶无声,十分轻碗优美。她手上轻轻一提,狮子绝发出一声嘶叫,像一道黄灿灿的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后面跟着雪球似的旋风。

  两人还没来到城南的城门,已经闻到风中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周围的房从不是被大石砸塌了,就是被大火烧毁了,到处是受了伤的士兵和老百姓,随行的军医正在为他们上药。云儿十分震动。若不是此刻亲眼所见,她待在深宫里,还以为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呢,哪知道昨夜经历了一场浴血苦战。

  东方弃见城门大开,受伤的士兵被妥善安置,俘虏一批又一批被送进城来,善后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心里的大石落了地,看着远处烧焦了的枯树林说:“肴来叛乱平息了。”云儿满心欢喜地跳下马,用力点头,“嗯,咱们赢了!”她知道燕苏一定不会输的。

  有个副将手拿鞭子指着他们说:“你们什么人,来这儿干什么?不知道朝廷有令,闲杂人等城南一带不得踏入吗?”凶神恶煞的样子似乎下一刻便要将他们拿下,就地正法。云儿被人这样无礼地乱骂一通,居然一点都不生气,笑嘻嘻地说:“将军,你别误会,我们不是闲杂人等,我们是大周朝的老百姓。”那副将愣了一愣,哼道:“哪里来的刁民,拿下再说。”

  云儿缩了缩头,对东方弃低声说:“今儿我才算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了,我本来想着他昨儿晚上为了大周朝的老百姓抛头颅洒热血,正想酝酿情绪说几句声情并茂感激的话呢……”东方弃见当真有两个士兵拿着大刀过来,身上的恺甲沾满了已经干涸的鲜血,连双眼似乎都是红的,忙说“将军,我们是宫里的人,有急事找太子殿下。”

  那副将看了眼他们,对他们搬出太子殿下的名号似乎有点不耐烦,走过去拍了拍旋风的头,拍狮子嗯的头时,狮子骢很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他不怒反笑道:“这两匹马千金难求,尤其是这匹狮子骢,倔得很,我喜欢。你们既然是来见太子殿下的,总要留下点见面礼,这两匹马我要了。来人,把这两匹马牵走!”东方弃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云儿反倒是一反常态,笑嘻嘻地说:“难得将军喜欢,这两匹马就当是小的进献给将军的。”她重重“哼”了一声,本姑娘的东西,你家主子都不敢要,你胆子倒不小哇,看你到时候怎么乖乖还回来!

  那副将满意地点头说:“小兄弟年纪不大,做事漂亮得很,难怪能跟在殿下手下办事。”他一见云儿身上穿着宫里太监的衣服,东方弃的马又是宫里的御马,查了令牌后,没怎么为难,指着前方说:“我刚才还见殿下在城楼上歇着,你们快去吧。”

  云儿拿出燕苏给的令牌,一路畅行无阻来到城楼的观战台。冯陈、褚卫等人守在外面的城楼上,见到云儿很是吃惊,连忙进去通报。推开门一看,燕苏却不在,三尺宽的木榻上还放着云儿亲手交给他的那件玄色披风。

  第七十五章擒贼先擒王

  冯陈疑惑地说:“殿下刚才还在呢。”云儿眼睛到处看了看,问:“他一个人?”冯陈摇头。“不是,魏世子和闻人公子都在。”云儿眉头一皱,“闻人公子,哪个闻人公子?闻人默那小子?”冯陈点头,“此仗多亏了闻人公子献计并且率领江湖群豪把叛军引到城南的百望山,才得以大获全胜。”云儿重重“哼”了一声,表示不屑,“这些钩心斗角的事,他最擅长了,这人卑鄙无耻。殿下呢?”她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只有一个守城的士兵说:“我在城楼上站岗,刚才见殿下和魏世子他们骑马朝城外的树林里去了,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云儿说:“我们也去看看,不知出了什么事。”云儿、东方弃、冯陈、褚卫等数人下了城楼,径直往树林方向奔去。沿路一片焦土,血流成河,连树林外的溪水都染红了,给人一种悲壮凄凉之感。因为战场已经打扫过了,尸体就地焚烧,不远处浓烟滚滚。发出难闻的味道。原本茂密的树林此刻光秃秃的,一片焦黑,空旷的焦土上嵌立着数十座烈火焚烧过的营帐,燕苏的人马正在清点战俘和战利品。到处散发着浓烈的焦臭和血腥味。

  云儿一路走来,只觉得恶心欲吐,趴在树上吐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脸色蛤白。东方弃急得直问她要不要紧,她摇了摇头。褚卫便说:“这情景我们见惯了,不觉得什么,云姑娘是姑娘家,只怕是吓着了。”东方弃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没事,都过去了。”云儿心里觉得奇怪,怎么突然吐得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她不是胆小怕血的人啊。

  冯陈一眼看见一身鲜血急匆匆走过的白会,忙说:“白将军,你见到殿下了吗?”白会兴奋地说:“冯总管,抓到反贼燕平了!”冯陈精神立马大振,“当真?在哪儿?”白会笑说:“我正要赶过去呢”冯陈心想,怪不得殿下连他们几个都来不及知会便赶了过来。

  几个人跟着白会来到一处土坡前,悄悄走了过去。燕苏站在斜坡上,手里拿着白晃晃的龙泉剑,剑尖指着地上跪着的一人,身后跟着魏司空和闻人默。地上跪着一老一小,皆是五花大绑,身上满是泥土污垢,看不清本来面目。头发散乱、胡子都白了的是淮安王燕平,而倒在地上、吓得簌簌发抖的小孩便是晋南王燕齐。

  燕苏嘲笑道:“皇叔,多年不见,别来无恙乎?怎么三跪九叩给侄儿行如此大礼?真是折杀侄儿了?”燕平满股血和泥,挺着胸膛骂道:“你这个不知哪里来的野种,也配当我的侄儿?我呸!”燕苏怒极,一脚踩在他脸上,把他踩了个四脚朝天,重重栽在地上,恨声骂道:“我叫你造本宫的谣言,本宫不杀你全家难消心头之恨!”

  燕平翻身爬起来,对着苍天泪流满面哭道:“老天啊,可恨我大周一白七十余年的基业断送在不肖子孙燕平手里,燕平死后实在无颜见列祖列宗啊!”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完,对燕苏冷笑说:“你以为你真姓燕吗?要不是王文压那小贱人为了保住她的皇后之位,来了个‘狸猫换太子’,你今天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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