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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威逼利诱(上) 云儿见到船上好整以暇的闻人默,心头咯噔一下,完了,这不是才脱虎口、又进狼窝么,怎么这么不走运! 闻人默蹲在船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拨着湖水,懒洋洋说:“云姑娘,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你好吗?”眼睛里满是戏谑嘲笑。云儿在附近漂了有大半个时辰,又冷又湿,浑身力气虚脱,只有一个头露出水面,甚是狼狈,本想不理他,转念一想,笑嘻嘻答:“很好,多谢三少爷记挂。” 闻人默双眉一挑,似笑非笑说:“那就好。云姑娘远道而来,我还担心闻人山庄招待不周呢。” 云儿冷不丁冒出一声咳嗽,拨了拨额前湿透的头发,冷着脸说:“招待不周倒没有,只不过有些令人吃惊就是了。”闻人默笑道:“哦,是吗?云姑娘也让在下吃惊不小呢。既然如此,不如由在下做个小东道,为云姑娘压压惊如何?”话还没完,人已凌空跃起,脚尖点着水面,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浑身湿漉漉的云儿从水里拎了上来。 一阵寒风吹过,云儿双手抱胸窝在船上瑟瑟发抖,嘴唇发紫,话也说不利落,“闻人……闻人默……你想……干什么……”闻人默皱眉道:“你怎么会冷成这样?”虽说春寒料峭,微带凉意,但是一个练过武的人,比寻常人还不中用,未免令他怀疑。云儿赶紧运气御寒,无奈体内寒气深重,犹如滴水入汪洋没什么用,“关你什么事?”她在水里待的太久,水面风又大,四肢冰冷,浑身没有一处是干的,似乎连骨头都冻住了。 闻人默见她越抖越厉害,眉毛上的水珠竟然凝结成了细细一层白霜,大为惊讶,抓过她的手腕,两指搭在脉搏上,“你受伤了?”大概是中了阴寒类的内伤,看样子伤的不轻。云儿用力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不关你的事……”闻人默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安静点!”又问:“你怎么受的伤?” 云儿倒在船上,不能动弹,瞪大眼睛表示愤怒,撇过头去不理他。闻人默也不在意,没什么表情说:“你这个内伤,虽不至于致命,却是活受罪,还不如死了干净呢。”云儿怒道:“你想我死,没那么容易!”闻人默“咦”了一声,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现在会说话啦,不装哑巴了?”云儿知道他故意逗自己,气得哼了一声,骂道:“聒噪!” 闻人默挑眉:“这种时候,牙尖嘴利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云儿也知自己落到他手上,最好还是别惹恼了他,免得多吃皮肉之苦,于是维持缄默,任凭他说什么,一概不回答。闻人默说:“衣服湿答答的,你不觉得难受?怎么不用内力烘干?”他还想见识见识独步天下的云式内功心法呢。 云儿心道我也想啊,可惜这会儿自身难保,心有余力不足。他又说:“既然你不回答,那我就不客气了。”云儿察觉到他身影逐渐逼近,露出惊慌之色,“你干什么……”闻人默语气淡淡的,“不干什么。”手指点在她昏睡穴上。云儿头一歪,陷入昏迷中。闻人默在她身旁蹲下,眼睛在她小脸上来回逡巡,原本雪瓷般的肌肤此刻染上一层青白色,平时总是敌视他的大眼睛此刻闭上了,长长的睫毛盖下来,像一把小扇,周围有一圈淡淡的黑影,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他呆呆看着她,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当年刺他一剑的阴影为何时隔八年直到今天仍然没有褪去?如今她远不是自己对手,此刻要她生便是生,要她死便是死,毫无反抗之力,□打骂折磨全凭自己高兴,为何还会不满足、不解恨、不高兴呢?闻人默见她睡梦中蜷缩成一团,无助的样子甚是可怜,不由得解下自己的外衫盖在她身上。罢罢罢,无论是为了云式心法秘籍还是借此威胁燕苏和东方弃,他都得好好照顾她。 云儿醒来时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门窗紧闭,屋子里生着一盆炭火,十分暖和,一应陈设皆是竹制,墙上挂了一副山水画,淡淡几笔便勾勒出风吹柳动的舒缓姿态。桌子上的汝窑花瓶斜斜地插了一枝桃花,花骨朵有十数个之多,粉红色的桃花映着窗外翠绿的竹叶,令人眼前一亮。云儿心下暗想,不知是谁的房间,这般高雅脱俗。 她挣扎着坐起来,身上衣服已经换过了,头有些晕晕的,却并不觉得冷。闻人默提着食盒进来,“你醒了,吃饭吧。”云儿冷眼看他,“这是哪儿?”闻人默摆下碗筷,漫不经心说:“这是哪儿,重要吗?”云儿泄气,“你抓我来,到底想干什么?”闻人默很认真地想了想,“嗯……不干什么,给你送饭罢了。”云儿哼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闻人默耸肩:“你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别想给我耍花招。”目光中露出一丝凌厉之色。云儿缩了缩肩,底气不足:“你……你待怎样?”闻人默不答,“过来吃饭。”声音不紧不慢,却自有一股威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儿磨磨蹭蹭走过去,看着满桌的饭菜不敢下箸,不知道有没有下毒?回头一看,却见闻人默正在宽衣解带,吓得筷子掉在地上,面如土色,颤声问:“你……你……想干什么?” 闻人默根本就不搭理她,转到屏风后面换了一袭白色单衫出来,又将窗户推开,深深吸了口气,这屋子简直比蒸笼还热。云儿见他换衣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十指纠缠在一起,扭扭捏捏问:“我,我的衣服呢?”这里也没见其他人,她的衣服谁换的? “你的衣服?”闻人默先是不解,随即明白过来她在担心什么,露出恶意的笑容,“当然是换下来了。”云儿咬唇恨恨瞪着他,唯恐听到令自己暴跳如雷的答案,“谁换的”这样的话终究是吞了回去。捡起筷子,用袖子随便擦了擦,埋头吃起饭来。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若想怎么样,不必在饭菜里做手脚这么麻烦。 吃完了饭,闻人默非但不走,反而坐在窗前看起书来。云儿试着运气,这才发觉内力被封,四肢百骸如针刺一般,浑身虚软提不起劲,登时大怒:“闻人默,明人不做暗事,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闻人默不为所动,眼睛仍然盯着书,懒洋洋说:“你寒气深入五脏六腑,内力根本不受控制,在奇筋八脉到处流窜,既然如此,不如封起来,省的捣蛋作乱。” 那她岂不跟废人无异,连寻常人也打不过?更不用说飞檐走壁、纵横江湖了!云儿气得浑身颤抖,“你不就是想要云式心法秘籍吗?我告诉了你,你就能放我走?”闻人默啪的一声将书合上,“现在你又记得了?”以前不是口口声声说失忆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吗? 云儿冷着脸说:“这个你不用管,我只问你,是也不是?” 闻人默许久没回答,最后点头,“是。” “好。拿纸和笔来。” 云儿将散发着墨香的纸张吹干,“这便是云式心法,虽然和寻常的内功心法有些不同,却也没什么稀奇的。我叔公曾说,这套心法最好是从孩童起就开始修习,孩童心思纯净,别无杂念,最有效果。一开始进展缓慢,待心法和剑法合二为一后,云式武功的独特之处才开始显现出来,进步神速,只要天资聪颖,一招一式,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告诉他也无妨,他总不可能自废武功,从头练起云式剑法来吧?云儿顿了顿又说,“我叔公还说了,无论什么心法秘籍,除了勤奋外,还要看练武之人的天分,若是天分受限,再厉害的心法秘籍也是枉然。比如‘天下第一剑’闻人客的子孙后代可不就没用的很么!” 闻人默脸色变得很难看,冷笑说:“让我看看当年纵横天下的云溪子又教出了一个多么厉害的徒弟来!”身形一晃,双手掐在云儿脖子上,十指慢慢收紧。 云儿吐着舌头手使劲推他,双脚乱踢,渐渐地身体软了下来,胸口窒息,双眼鼓了起来,小脸扭曲的变了形,只剩出气没有入气了。 闻人默蓦地松了手,冷冷盯着她说:“这只是一个教训。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痛下杀手!”拿过云儿刚才默写的“云式心法”没什么表情说:“雕虫小技,你以为能哄的了我?”单手扣住云儿下巴,阴森森问:“御剑术呢?” 云儿痛的直皱眉,“我,我,我不知道什么御剑术……” 闻人默加大手劲,哼道:“还敢骗我!东方弃的御剑术难道不是你教给他的吗?”云儿疼的眼泪流了下来,喘气道:“我自己都不会御剑术,怎么教他?”闻人默目露凶光:“御剑术这等精妙绝伦的武功,除了武痴云溪子,谁还创的出来?你乖乖把御剑术的心法招式说出来,我便答应饶你一命。” 闻人默并不知东方弃所谓的御剑术,乃是他根据鸟儿横渡江面翱翔空中的姿态自创的一套剑法。以气御剑,杀人于无形,乃是剑法中的上乘武功。 云儿头被迫往后仰,恨恨说:“闻人默,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自己技不如人,却觊觎别人的武功,亏你还是世家子弟,连我都替你感到羞愧,丢人现眼!我若会御剑术,还会落到你手里?早跟你拼命了!” 闻人默大怒,一把扯住云儿的头发,“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是本少爷对你太客气了!”一把将她重重摔在地上,“我只问你,御剑术,说不说?” 云儿被打的眼冒金星跌在地上爬不起来,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丝,黯然苦笑,看来这次闻人默来真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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