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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云儿莫名其妙,“谁吃饱了没事行刺你啊!”难道因为他长得过分好看,以至于天怒人怨,所以大家都想着要毁他容?

  燕公子哼道:“不招是吗?来人啊,拖出去打,打到招为止。”云儿“啊”的一声大叫:“冤枉啊,我又不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行刺你!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根本就犯不着啊。”忽然想到昨天晚上的巴豆和泔水,饶是她再伶牙俐齿,巧舌如簧,也说不下去了。看来两人的梁子是结定了。

  有人将她拖到院子里,按在木凳上,不分青红皂白便开始打。燕公子在一边冷冷看着,哼道:“不说是吗?看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板子硬!”

  刚打了一下,云儿便眼冒金星,身上火烧火燎,疼痛难当,杀猪般叫起来:“冤枉啊,救命啊……”叫声凄厉无比,惨不忍闻,只怕整个府邸的人都听到了。燕公子皱了皱眉,不悦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不能出声为止!”拿板子的人听了,果真下手毫不留情,一下比一下重。

  才打了不到十下,云儿已承受不住,闭着眼奄奄一息,声音都叫哑了,臀部鲜血淋漓,肿了有半指高,青青紫紫,体无完肤,一条命去了半条。她见求救无望,咬牙切齿,嘶哑着喉咙说:“你这是屈打成招!”

  燕公子不为所动,喝道:“发什么愣,继续打!”大有不打死不住手的架势。一时间板子如雨点般落下,噼里啪啦,打得云儿连叫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翻着一双白眼,已是出气多入气少。她瘫软在凳上,心想绝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被打死,使尽全身仅余的力气,断断续续说:“你……不是……要我招吗,好……我说……”打的人听了,一时住了手。

  燕公子有些诧异,他存心安个罪名要她死罢了,倒不是真相信她要刺杀他,不然在天香院她下的就不是泻药,而是毒药了。当下便说:“好,你说!”看她还想玩什么花招。

  云儿喘过一口气来,突然伸出手指着魏司空说:“魏世子救我!孙一鸣……临终前有话交代……”话未说完,五脏六腑一阵剧痛来袭,实在支持不住,头一歪,晕了过去。

  魏司空看着已然昏死过去的她,吓了一跳,连忙走出来结结巴巴地说:“公子,公子,我不认识她,这女人居心叵测,故意诬陷我!”其实他内心不是不震惊的,他是江湖四大家族“龙侯史魏”魏家的世子,魏家除了武林地位尊崇,在朝里也十分有影响力,一般江湖中人都称他“魏少侠”,只有京城熟悉他的人才会叫他“魏世子”。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如何知道孙一鸣?一鸣临终前真的有话留给他吗?一想到此,一时间不由得肝肠寸断,悲不自胜。

  燕公子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转来转去,露出疑惑的神情,想了想说:“把她关起来,仔细看守,过后再审。”

  魏司空突然朝他跪下,眼神有一丝悲戚之色,低着头说:“公子,你也知道我和一鸣的事。司空从小就认识你,一块念书,一块练剑,从没求过你什么,这次司空求你将此人交给我,司空感激不尽!”

  燕公子见他如此,叹了口气,转念一想,留下活口也好,放长线钓大鱼,顺带将那个东方弃一网打尽,便说:“司空,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这女人诡谲狡诈,你切莫轻信她。”

  云儿悠悠醒转,身上如刀绞一般,火辣辣地疼,那种疼仿佛能钻入骨髓,一下一下咬着最脆弱的神经末梢。她一口气熬不住,差点又要晕过去。魏司空坐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头也不抬地说:“醒了?现在可以说你是怎么知道一鸣的吧?”他的眼神逐渐转冷。

  云儿眼睛滴溜溜乱转,“哎哟哎哟”叫起来,“魏世子,我这会儿一条命只剩下半口气,你能不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西天,弄点金创药保命丸什么的,我实在疼得受不了,哪还有力气说话啊!”

  魏司空转头见她脸色苍白,嘴唇都咬破了,尚残留有褐色的血块,整个人气若游丝,身下也满是血污,一动不动趴在那儿,一双眼睛怯生生望着他,甚是凄惨。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家,被打成这样,确实可怜。加之想到一鸣,心中一痛,神色软了几分,便说:“你忍着点,这是难得的疗伤圣药,止血化淤,很好用的。”说着一点一点撕开她已嵌入血肉的内衣,亲手撒上药粉,又说:“没伤到筋骨,只要养个十天半个月就会好。”

  云儿此时哼哼唧唧痛叫出声,十指紧紧攥着身子底下的床单,脸色惨白。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她擦着额上冷汗,有气无力地说:“魏公子,谢谢你。”

  魏司空挑眉说:“你就这么放心让我一个素不相识的大男人给你上药?再怎么说,你好歹也是一个姑娘家,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不担心传出去惹人闲话吗?”云儿转过头来,愕然道:“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言语间早已将他当成女人看待。

  魏司空听了,眼神一黯,转过头去不再言语。云儿忙说:“喜欢男人也没什么,跟喜欢女人是一样的,你不要太难过。”魏司空因为不顾世俗伦常喜欢男人,可谓惊世骇俗,冒天下之大不韪,许多人劝他他都不听,气得魏老爷子乱棍将他逐出家门。他背祖弃亲,自觉罪孽深重,没想到结果还害死了孙一鸣,一直为此内疚不已,落落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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