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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江欲晚突然转过脸,细细瞧我表情,那一瞬仿若魔障了一般,直直问我:“我若信你,你可会再负了我?”

  我一愣,看他眼色如斯认真,似乎并不是再试探我,而是真心实意,想寻求个答案罢了。

  “你还敢信我吗?”我淡语,举头望月:“你道,若是真被你我的假想一击而中,这乌落山怕是要成了我们的就地荒冢了,你的千秋大业也就要就此落幕了。”

  “世间有什么东西可改变人的一生?不过情爱,生死,许是没有十几年前的那场落魄,我也就真的与你想要的那般,殷实富足,闲云野鹤,碌碌无为,可细细想来,却也不错。可惜世间没有如果,不论如何,阴差阳错都是命中注定的。”他说来无足轻重,语调淡的几欲不可发觉,那些过往本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的身上。可又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沉淀,才能让人再次与过往遭遇,却不再喜形于色,而是云淡风轻的,仿若与己无关?

  我无话可说,天理循环,因果往复,父亲害了他,李哲害了我,而如今,他也要从李哲的身上讨回他父辈所受耻辱苦痛,周而复始,我们似乎永远都在陷在一种无头无绪的往复中,消耗着时间,感情,直至将自己变成可谈笑风生,尔虞我诈的行尸走肉。

  然,到了最后,我们得到的,远不及曾经失去的,这一场场较量之中,没有人是赢家。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晚风拂面,带着丝丝凉意,掠过皮肤,却是凉进了心里,我笑笑:“江欲晚,我未曾承诺过你什么,就似当初,也不过只是好话敷衍。既然我天机算尽,却仍旧再回原点与你相遇,命,我认了,情,却难还。”

  深深吸一口起,入胸口之中变成了久违的畅然之气,我凝眼远望,轻声道:“今日心情甚好,承诺你也无妨,既然你为我而来,陷入此地,我必竭尽全力,让你从这里活着出去。”

  弯起嘴角,我转眸看他略有惊诧的神色,开口:“你可记得,小时候南地人有句俗话,一世穷,一世富,一世安,江欲晚,你若真是喜欢我的紧,我便把穷的那一世许你,既是粗糠腌菜,草履布衣,正所谓患难见真情,方才知晓你究竟真心几何。若是应了,你可要一心一意,好生待我。”

  我话说出口,笑看他神色,只见他仿佛傻了,痴了一般,怔怔望着我的脸,说不出话来。

  “其实,你我算是世仇,你的今日皆是拜萧家所赐,我的前半生,亦是你心头一根深嵌的芒刺,不管我当初知晓与否,事实就是事实,我改不了,也无法从你心里抹掉。既然如此,又为何非要伤口对着伤口过活?”

  我苦笑:“这天下之间,谁人不贪?谁人不自私?除非真真死去活来的再走一遭,真真千帆过尽的彻底看透,许是心里就再也不会计较了,可如今的你我,仍旧做不到。

  有情,却不是深情,有爱,却不是刻骨铭心,南辕北辙的期许,复杂纠结的关联,江欲晚,我好累,便是困在长门宫苟活之时都未曾这般的累。我也曾暗恨,恨自己何不就从此死了一颗心,管他翻天蹈海,也可雷打不动,安之若素,许是就彻底解脱了,可结局却还是事与愿违。老天不欲成我,任我如何算,如何躲,又有何用?”

  江欲晚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站在我身边,目光仿若黏在我身上一般,一动不动,愈发阴鸷,半晌,听他冷冷道:“谁稀罕你的成全,独走宛城,这一帐我还没与你清算,你若还敢擅作主张,九重天外,阴曹地府,我也要逮你回来,锱铢必较,铢两悉称,你切记牢了。”

  我望着他,他亦直看我,分明眼中有了温色,那藏于那份泫然欲坠的流动,是可见可懂的暖。人孰能无情?擅于伪装的我,自然也看得清楚,技高一筹的他。

  相视半晌,谁也没有说话,仿若流淌在我和他之间的时间都已静止,我想不管日后,我与他究竟走到何种处境,此情此景,我至死都不会忘却。

  “我,其实都懂,只是,希望你知晓,我永不会负……”丰神如斯,目如漆点,那眸中潋滟之色,可见情意含于其中,此时的江欲晚,不似从前任何一个时候。

  话未说完,却被匆忙跑过来的士兵吵叫声骤然打断,我和江欲晚皆是一惊,深夜急报,怕是不会有好事。

  “将军,将…….”那人只顾喘息,双目赤红,顿了顿,大声道:“将军,袁贼已经悄然下山,围攻了驻在东面的一队人马,我寡敌众,情势不容乐观。”

  江欲晚原本要说出口的话,顿时吞回口中,玉颜紧绷,扯了我手,跳下大石,急急往营地那面去,边走边问:“袁军人数几何?我军伤亡几层?”

  “看似要近千人,许是只是个先头探路军罢了,不过高副将让我捎话回来,不必将军担忧,他可拿下。”

  我被江欲晚的手捏的生疼,脚步快极,险些跟不上。

  “高昂带了也只有三百,以一敌三,胜数不大,需再遣两百,以求全胜。”

  待江欲晚回到营地,命高昂手下一心腹再帅两百人赶赴东面支援高昂,回头便带着其余几名副将挑灯商讨,我被他锁在身侧,寸步不得离。从地图上来看,

  不得不承认,这袁鹏浩精明不少,他敢连夜遣兵试探,亦是没打算让这千人有去有回,江欲晚手中到底握了多少人马,怕是他也心有悬念,遂这次前来的,只是一千,而非一万。

  “以硬碰硬,显然我们并不占便宜,袁鹏浩手里十万大军,若是逼急了,真的来个玉石俱焚,怕是我们亏了。”

  江欲晚闻言,点点头:“若是真拼,我倒也不惧他,只是跟着我前来这些弟兄跟了我多年,单一个袁鹏浩,还不值我拿这些人的性命孤注一掷。”

  “惨胜犹败,不到最后一刻,自是不可拼个死活。”我话音刚落,身侧许岩平侧眼看我:“萧小姐有何高见?”

  我笑,看了江欲晚一眼:“将军行军打仗多年,虽不至于精通观天,却也多少懂得风吹何向,雨来何时吧?”

  江欲晚抬眸,眼中精光一闪:“多说再等一个时辰。”

  孔裔皱眉:“下雨对我们也是不利,难道还是好事?”

  “谁说作战一定非要冷箭寒枪,既然要以少胜多,不耍点手段绝对不成,所谓兵不厌诈,不就是这个意思?”我挑眉,瞥过江欲晚的脸,便知晓他猜到我所想,许是领兵多年,如他者也不屑使用我出的伎俩,可毕竟今非昔比,想剩,自然也要有胜的方法,没有足兵,那边只能多谋。

  “他们的人都在这儿,以五百抵一千,应是没有太大变数,不过我们的时间也不多,要动作得快。”

  几人还是一头雾水,孙晋阳左右看看,实在是不懂:“将军小姐倒是似乎一清二白,可说得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

  “无妨,百人就可以了,只需铺上几丈长短既可,他们想回,必是要走上坡,雨大路滑,走起来,可就吃力太多了。”我伸手,在地图上点红一处指了指,轻声道:“将军赶紧遣人绕行后方。”我抬头看了看月空:“时间不多了。”

  孙晋阳倒也聪明,听闻我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小姐这一招倒也事半功倍,下雨天最忌骑马攀山,我们不用死命追击,只等他马匹陷入泥里,到时候可就是手到擒来,高招,果然是高招。”

  “这本是不入流的伎俩,名将领军,定是不屑于此,可对付心高气傲的袁鹏浩来说,一激定会上当,他手里人马折的越多,我们胜算越大。积少成多,等到他觉得不耐,自然会从鞍马山上下来,到时候再擒他,易如反掌。”

  江欲晚甚悦,吩咐身边将领:“挑利落的点出百人,绕道东面袁军身后,掘土铺路,宽不少于三丈,至于厚度,至少半尺高。”

  “小姐,雨大难道不会把土全都冲下来?”曹潜纳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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