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穿越·宫闱 > 不负如来不负卿② >  上一页    下一页
八六


  他冰冷一笑,突然将她向后推。初蕊较弱的身子踩到台阶,尖叫着往后倒。我用最快的速度窜出,在她倒下之前接到她的身体,然后我自己在她的冲力中也跌到地上。我扶住趴在我身上的初蕊,首先想到的是:型号没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紧跟着想到:我这是第一次给人做垫背,腰怎么这么疼啊。

  超儿赶到我身边,先把初蕊从我身上拉起,再赶紧扶我。我龇牙咧嘴地站起,双手扶在腰后拼命揉。超儿着急下也伸手到我腰上,帮我推拿着。

  “是你!”赫连勃勃走下台阶,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地打量我,鼻子里哼气,“你倒是这群凉州女子中最有手段的,居然有胆跑到寺里勾引那个老和尚,老和尚现在比朝廷中任何人都受宠,虽然老了点,你攀上他,倒也得了荣华富贵。我该叫你什么?国师夫人……”

  当时他陪着姚兴在草堂寺听法,罗什跟我相见的情形他也看到了。他慢慢踱步到我面前,我看着他眼里凶残的戾气,气得浑身发抖。这个龌龊的小人!

  他看了一眼我身边的慕容超,突然用粗糙的手钳住我下巴:“你还真是有本事,又勾搭了一个鲜卑小白虏。”

  “放开她!”赫连勃勃的手臂被握住,慕容超挡在我面前,用高大的身躯护住我。

  赫连勃勃使劲甩开慕容超的手,冷笑着说:“小白虏,她年纪比你大吧?她从和尚那里偷了多少钱养你?”

  “你这无耻之人,满口污言秽语!”

  慕容超出奇地愤怒,冲上前跟赫连勃勃扭打在一块儿。两人身形差不多,年纪也相仿。赫连勃勃受过正规的骑射武艺训练,但慕容超自小干惯体力活,戾气却比他大。一时半会儿分不出高下,俩人倒在地上撕扭,我无法拉开他们,只能干着急。哲理诗赫连勃勃的府邸,他的仆人们很快就会听到动静,到时候慕容超寡不敌众就惨了,而且此事的赫连勃勃是将军身份,慕容超还只是一介平民,根本无法跟他抗衡。

  赫连勃勃正骑在慕容超身上挥拳,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然后轰然倒下。慕容超莫名地推开他,拉起他的衣领就要揍,我忙叫住他:“超儿,还不快走!他府里马上就有人出来了!”

  慕容超醒悟过来,放下已然昏睡的赫连勃勃。我拉上呆立一旁的初蕊,三个人急忙往未央宫跑。

  “初蕊,你在这里安心养胎,直到孩子生下来。”回到居所,我没来的及去见罗什,先将初蕊安置在一间独立的房间。

  “夫人相救之恩,初蕊感激涕零!”她眼带泪珠,便要下跪。

  我拉她起来,柔声说:“你现在身子不便,不要太过焦虑,对孩子不好。早点歇息吧。”

  她低着头,语带哭腔:“夫人,你不问我……身孕之事吗?”

  “我不问,每个人都会有难言之隐。”我能猜到父亲是赫连勃勃,不过根据我无意中听到的对话,恐怕不是偷情那么简单。

  我走向屋门,跨出门之前,转头轻声说:“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无论发生过什么,孩子是无辜的。”

  她浑身一震,手抚摸上腹部,又开始低头垂泪。我叹口气,将门关上。

  我沿着游廊往我与罗什的卧室方向走,无力地捶着腰,浑身酸痛,步履蹒跚。今天一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头晕目眩。我一累便容易头晕,都是白血病的缘故。突然看到前方游廊中有两个人影,一个高大一个娇小,月光在游廊中斜斜投入半壁光线,照亮了一角僧袍和红裙。

  有些尴尬,不知是哪个僧人在与一女子相会。轻轻隐到角落,心里苦笑:今晚邪门了,怎么尽做听墙角的事情?

  有个沉稳低沉的男声在说话:“罗什的年龄足可以做你的祖父,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可如此不自重?”

  是罗什!他在与谁说话?心一惊,额头迅速冒出汗来。我躲在角落里忐忑地探出头。

  红裙向罗什挪进一步,罗什立刻向后退的更开。女子已经完全站在月光下,娇柔妩媚,看得出精心装扮过。我捂住嘴,那是凉州女子燕儿!

  “法师,夫人也与我们一样,从凉州流亡而来。她既与法师相见在先,燕儿绝不与她争正妻之位。燕儿今日见到法师仙容,便已倾心。只想终身侍奉法师,为妾也无妨。”

  “莫要再说此话!”罗什厉声喝,看看周围,又压低声音,“你无亲友可寻,罗什可暂时收留你。日后,为你寻门亲事。但你若执意对罗什动这般心思,莫要怪罗什赶你出府。”

  罗什说完,便不顾燕儿,大踏步向我们卧室走。燕儿愣住,气恼地咬唇,绞这手帕,轻轻跺一跺脚,再环视一下四周,向另一边走去。

  我躲在角落里发怔。一直到他们离去后很久,才跳着发麻的脚,做到回廊的栏杆旁揉。一边揉,一边沉入回忆。

  罗什清俊脱俗,气质高贵,温柔专情,堪称完美。若是在现代,我肯定的每天胆战心惊地堤防蜂拥而来的女人们。而纵观他一生,喜欢过他的女子少的可怜,却是因为他那特殊的不可逾越的身份。他从小出家,在西域被奉为神明。信佛的西域女子看他,是当成神,而不是男人,以不可亵渎的心态顶礼膜拜。我若不是与他相识在少年时,稍晚上几年,也无法与他有这段牵绊一世的情缘。

  他与除我之外的任何女性都保持非常明确的距离,而与他同时代的女子却难以达到他的思想高度,这也让人对他望而却步。他虽然从没告诉过我,但我相信,即便少,当我不在他身边时,也难保有其他女子对他有意。只是,从他对燕儿的态度上看来,他的心志之坚,四十年从未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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