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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为什么啊江她的话都已经说得那样绝了,为什么他还要这般拼了命的救她护她?她就是想让他死了心,让他全无顾忌,才不会因为她而处处受制于人,可他为什么要这般执迷不误?让她死了又如何呢?世上女子十干万,总还有一个能带给他幸福!他怎么就不懂,怎么就不懂呢?

  宗政无忧眉头紧紧锁住,在急速下坠中,女子略带哭腔的轻呼呢喃他根本没听见,此时他一心在想怎样将她安全带到地面。

  悬崖高逾十丈,底下似是一块平原,就这样掉下去,以他们的武功虽不至死但必定重伤,若是昏厥,再有野兽出行,那他们就毫无活路了。想到此,他扫一眼周围,一手接着她,另一只手迅速抓过空中飞扬的箭矢,猛地用力扎入一旁的岩石。由于力道过猛,震得两处伤口鲜血喷溅而出。

  漫夭震愣过后,心知此事不是感伤的时候,比担忧和恐惧更重要的,是减轻他此刻的伤势加剧程度。她努力平复着纠结纷杂的情绪,很快镇定下来,见他这般动作,连忙也伸手抓过自己身后箭袋里侧洒出来的箭矢,学着他同样的动作,凝聚内力往岩石上扎去,并对他说“你松手,让我来!

  宗政无忧微微一愣,见她望过来的目光坚定而倔强,他皱眉稍稍沉吟,便松开手中的箭,用双臂抱紧了她,将两人的性命交付到她的手上。

  漫夭用箭矢借力减缓两人下坠身形,终于平安落地。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

  九皇子这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以同样的方法,也下到悬崖底下。

  一直悬着心的傅筹这才吐了一口气,转过眼,目光凌厉如刀,死死盯住拦在他面前耽误了最佳救人时机的女子,他双拳紧攒,就想一把掐死她。

  是谁叫你擅作主张?”傅筹平日的温和不再,额头青筋暴起,但他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理智去思考同题。

  痕香扬头,语气倔强,道:“你做不到的,我帮你做!这样你既不会失信于她,也不会对门主无法交代!”

  傅筹眉头一皱,眼中掩饰不住的盛怒,他质同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她有多危险?倘若宗政无忧,稍微有一点点的犹豫”“后果不堪设想。

  宗政无忧不会犹豫!我们已经试探过很多次了,不是吗?”痕香看了眼他手臂上被利箭戎破的血痕,眼中满是心痛,声音渐渐变得失落而凄楚,她幽幽痛声问道:“少主,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瞻前顾后了”你不是心根手辣铁血无情杀人不见血吗?你不是善于隐忍喜怒不形于色吗?您不是运筹帷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可是您看看现在的您自己,为了一个女人,您变成什么样子了。”

  傅筹心间蓦地一震,眼中惊诧懊恼之色一闪而逝,为了她,他又失控了!理智渐渐回笼,他目中的冷光被掩藏在温和之后,淡淡道:“本将之事,本将心中自是有数,轮不到你多言!其它的事情,进行的怎样了?”

  痕香见那个镇定从容的少主终于回来了,也恢复了常色,低声禀报道:连妃已经动手。太子毒害陛下的证据也已拿到,离王从江南调来的大军被‘难民,堵在城外,禁卫军大部分人都在这里,京城基本上已经被我们的人掌控,唯有无隐楼的人马目前还没现身,不知道宗政无忧是否另有后招?”

  傅筹面色深沉,沉吟片刻,对身后叫道“常坚,你速速带人下去接夫人回府。”

  不用去了。傅筹话还未落音,痕香已经接道:“少主,您往下看。

  傅筹微愣,连忙转眼朝悬崖底下望去,顿时心头大惊。你!”

  悬崖下,漫夭扶着宗政无忧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了下来,他背上的刿扎得那样深,稍稍一个轻微的动作,他的面色便更加惨白一分,但他忍着一声不吭。他越是这样,她心里愈发的难受,如刀在绞,想替他拨了箭止血,却又不敢动作,当下有些手足无措。

  宗政无忧看也没看她一眼,自己将手伸到背后,在她还不及出声阻拦的瞬间,他已经一个用力一把将箭拨了出来,面容一阵扭曲,再迅速恢复淡漠的常态,仿佛那把刿贯穿的肩胛骨不是他的一样。

  血箭飓飞而起,溅了她满身。那倒钩的箭头带出血肉翻飞,刺目惊心!她感觉自己的心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糙住,疼得喘不过气来。眼角蓦然湿润,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慌忙一手捂上他的伤口,试圄阻止那不断涌出的血液,那微黑的颜色浸染了她的手心,顺着她指间的缝隙汩汩流淌而出口她心中愈发的慌乱不安,却仍然拼命强自镇定心神,但那出口的声音中的微微颤抖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她说道:“箭上有毒,你快运功把妾逼出来!然后我再帮你处理伤口。”

  宗政无忧诧异抬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很是复杂,她不是时他没有感情了?可这会儿他竟错觉她十分紧张他的伤势。他垂着头,没说话。前几日,她言犹在耳,到如今,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明明已经对她绝望,誓要将她忘掉,但今日见她身处危险之境,想也没想就奋不顾身地救了她,在她面前,他怕是又成了一个笑话!有傅筹在,就算他不出手,傅筹也必然会出手。他心里有些惧恼,奈何意识总是高于理智,不做也已经做了,罢了,笑话就笑话吧,尊严和脸面总不及她的命来得重要。

  见九皇子也跟着下来,宗政无忧皱眉道你跟下来做什么?外面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办。这悬崖下来不难,再想上去却是难如登天,除非另觅途径。

  九皇子撇了嘴,嘟囔道:“七哥你还知道有很多大事要办啊?我还以为你只记得璃月。”

  漫夭抿着唇,自然明白这话中之意。宗政无忧冷冷斜了他一眼,九皇子望了望愈来愈暗的天色,掉转语气道:七哥,我们赶紧找个地方疗伤吧。这天,好像要下雨了。”

  老天似是为了印证九皇子的话,一道闪电疾至,似要将天劈成两半的决然,紧随而至的雷鸣轰隆巨响,仿佛要震碎人的心脏。瓢泼大雨,带着秋日的寒凉!铺天盖地朝地面砸了下来,立时将他们浇了个透彻。

  漫夭蹙眉,道:我去找找有没有合适的疗伤之处。”说着抬步就走,宗政无忧耳廓一动,闪电般的速度抓住她的手。

  漫夭微愣,回头见他目光森冷锐利,警戒地盯住前方,漫夭灵敏的感觉到不妙,忽闻不远处传来极轻微却整齐的沙沙声,仿佛从四面八方潮涌而来,她心中一惊,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惊得张大了嘴巴,只见暗黑的天色下,那迅速飞窜过来的数十只似是经过。练的野狼朝他们疾驰而来,在三丈开外的距离突然停下,将他们团团围住口九皇子怒道:“怪不得猎场里没东西,原来都在这里,他们早就设好了局,等着我们来跳。七哥,我们怎么办””

  宗政无忧面色镇定如常,若是在平常,这些狼也算不得什么,但如今他受伤不轻,身上又没有称手的武器,要对付这些凶猛的野狼,不被吞食入腹,也会血尽而亡。哼!那些人打的好算盘。他冷哼一声,缓缓站起身来,眯着眼睛,目光紧紧锁定蹲在最前面的一只通体暗黑色的野狼,那大概是那群狼的首领。此刻它眼中闪烁着凶狠的绿光,贪婪地盯着他们三人,全然将他们当成了它扪丰盛的晚餐。

  空气中飘扬弥漫的血腥气,不断刺激着狼群,令它们蠢蠢欲动,但似乎又因这三人身上散发而出的冷冽的杀气而有所顾忌。

  雨越下越大,在地上汇聚成一个个水洼,新下的雨滴砸在水洼里,水珠带着污泥四下飞溅开来,在他们华贵的衣摇留下泥泞的痕迹。

  漫夭皱眉,压下心头的恐惧,飞快地弯腰栓起地上仅有的三支箭,其中包括从宗政无忧身上拨出来的那一支。递给他们一人一支,这就是他们用来对付恶狼的武器了。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握紧手中的利箭,心思飞速旋转,若是要将这些恶狼全部杀死,恐怕很难。她抬目四顾,往远处一扫,几乎是和宗政无忧在同时用常人无法企及的目力望见了百米外的一处岩石旁的一个窄小的洞穴。眸光一转,将所有的可能在一瞬间都想到了。如果进了那里,至少不会被四面围攻,若是幸运一点,里面的洞穴比较大一些,再可以生出火堆,那这些狼暂时就不足畏惧了,再不济也可以为他争取到包扎伤口的时间。当然,如果运气不好,那洞里有更凶猛的野兽,那他们就会被两面夹攻,生死难定了。她转头望宗政无忧的同时,宗政无忧也极默契地朝她望了过来,一眼便已然明了对方心中所想。

  赌一把!

  老九,我对付狼王,你们冲开一条路,去前面石洞。宗政无忧迅做了决定。

  九皇子哦,了一声,抓了箭矢便朝着前方的狼群奋然冲去,漫夭与宗政无忧随后而至,三人背靠背分守三方。

  悬崖之上,俘筹看着底下的一幕,面色深沉,一双手攒得死紧。感情驱使他想立刻下去站在她身旁护着她,理智却警告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瘾香看着他眼中的挣扎情绪,忧心劝道请少主以大局为重!这本就是您原定的计戈之一,只要我们除掉离王和九皇子,拿私自调江南大军进京之事说他们意图谋反您维护皇权出兵镇压,再拿出证据证明太子妾害陛下,有启云帝的见证,少主再向天下公布您的真实身份,登上皇位就是理所当然。请少主早做决断!”

  傅筹冷冷凝了她一眼,所有的心绪都牵系在悬崖底下那个被恶狼包围的女子身上,见她屡遭险况,他顿时失了冷静,怒气横炽,低声喝道够了!我说过,取消这个计戈,在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本少主的存在?!”

  痕香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眼中就蓄了泪光,门主的命令不可违背,癜香也是事出无奈。而且,我也都是为少主着想,我不想少主再遭受一年一度的酷刑,那太残忍了,在我心里,少主本就该站在那万人之上,让天下人都匍匐在您的脚下,从此,您再不必向任何人低头。到那时,就算是尊如门主,也无法再用任何借。去伤害您。您也不会再日夜承受着仇恨的煎熬,您过去所受过的所有隐忍的苦楚,就该用这种世间最华丽而张扬的方式来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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