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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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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干易道陛下所料不差,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容乐长公主” 又是一语惊四座尘风国的王子与启云国的公主私下见面本就容易让人心生别念,而公主还恰恰救了王子,以命相救,令人不禁精想,其中是否另有隐情?目前天下局势混乱,战事连连,谁不想得到尘风国的战马支持? 临天皇目光深沉锐利,宁干易笑道:陛下切勿多心,小王与公主相遇,纯杵是偶然。而且,小王,“也是方才见面之后,才得知公主的身份。” 临天皇面容冷峭,望向漫夭,一个偶尔相遇的人,也能为其豁出性命,公主心地良善,真乃当世少有。” 漫夭神色一顿,不慌不忙,道:“陛下过奖!容乐并非如陛下所言的那般伟大,容乐之所以舍命相救,乃是因清凉湖的治安属我夫君的管辖范围之内。我虽不知王子身份,但王子气度非凡,一看便知非一般人家的公子,我才倾力相助,并无他意。” 为自己夫君而舍命,这总能说得通了吧! 凡事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悲伤,傅筹温和的眸子遽然璨亮,生生要掩去空中星子的光芒。他一把握住漫夭的手,胸口滚烫。 漫夭回望他,浅浅一笑,两人看上去当真是情深意浓,让人无法怀疑她所言真假。 而大殿之中的另一个人此刮的心情正好截然相反,宗政无忧勾起一边嘴角,无比嘲弄。他那般担忧恐惧,心急火燎地赶去救她,却原来”她都是为了她的丈夫。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讽刺”更加让人如堕冰窟? 夜风潮气愈重,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他就坐在那,垂着眼,看桌角缓慢嘀嗒的水珠,像是藏在人心底深处流不出的那滴泪,最终凝结,成为心头融不化的坚冰。他一动也不动,连手指都是僵硬而冰冷的。 临天皇脸色稍微缓和,既然如此,容乐长公主就先行处理伤口。朕,虽说很想听听启云国女子弹奏的琴音与我临天国女子的琴音有何不同,但朕,更重视公主的凤体安康。” 漫夭笑着行礼,“多谢陛下关心!容乐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哦?说来听听。” 漫夭拉过一旁的泠儿,容乐的贴身婢女泠儿曾朝夕陪伴我练琴,她的琴艺与我相差无几,若走孙小姐不介意泠儿婢女的身份,那就让泠儿代替我与孙小姐同奏,以弥补我今日无法操琴之遗憾。不知孙小姐,愿否?”如天籁般的声音微微低沉,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且句句隐含深意。 这,我……孙雅黎直觉想拒绝,让她跟一个婢女对琴,简直是对她莫大的羞辱。可她又不能拒绝,是她自己不分身份尊卓在先,要挑战公主。 孙雅黎心中百般不愿,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却是不能反驳,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赢了一个婢女,脸上也不光彩,若是输了,那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也丢了临天国的颜面。 临天皇脸色不好看,型着漫夭的目光犀利,漫夭坦然回视神色不率不亢,唇边扬起恭敬有亦也微笑。不是说想听启云国的琴音吗?那就听吧! 主子!”泠儿不安的看着她,漫夭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口泠儿会弹琴不假,但要跟孙雅黎比较,自是远远不及。 孙雅黎绞着手中的帕子,咬着唇,求救的目光望了她父母亲,又望临天皇。 宁干易眼光一转,爽朗笑道 当真是两全其美!公主这个法子甚好。泠儿姑娘的身份虽是婢女,但她的琴艺乃公主所授,代表的也是公主,与孙小姐同奏,倒也不算是辱没了孙小姐。看来,小王又有耳福了!” 尘风国王子都这么说了,此事已没有转圈的余地。 侍筹叹道你现在可以去处理伤口了?” 漫夭摇头,我先帮泠儿调琴,看看顺不顺手。她呀,跟我一样,对琴,挑的很。” 泠儿搀着她来到琴台,漫夭坐下,勾动琴弦试了几个音,传到观荷殿听起来就是散乱的几个音符,众人以为她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 漫夭淡淡一笑,指尖流动,一串听似随意却能荡人心魂的音符便流转开来。很短很短的一串,在这月光笼罩,宫灯影摇,荷花满池的夜景之中,那听似飘渺、柔中有刖的短短一串,仿佛要直接拨到人心底里去,却又在将达未达之时,遽然停住,叫人意犹未尽,好不难受。 这一串音符,她是要告诉别人,她并非是因为自已不会才找人替代。也是在警告那些人,她虽淡然处世,不喜与人争锋,但并不代表别人找上门来她会忍气吞声,任人欺辱。 谁若存心与她为难,必会自取其辱! 对面阁楼的孙雅黎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已知对方非是等闲,但此刻她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至少,要赢过那个婢女。 漫夭道:“这琴有些不合手,麻烦这位公公再取一架过来。这一架就放在这里,我还要再比较。” 另一架琴送到面前,她点头道:“你们都退下吧。身边有人,会影响泠儿。” 宫人们应声退出,两座阁楼相对的位置都是半敞开式的建筑,坐在对面大殿之中能看见这里帷幕之前的大致情景。 漫夭象征性的瞧了瞧,低声交代了几句,将其中一方琴情悄拿到琴案之后,顺着地板推到帷幕背后,然后起身离开,到了被雕花屏风遮挡的楼梯。”再悄悄转到帷幕背后。 傅筹跟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她盘膝坐地,将琴放在身上,他才明白她的意圄。他先前就很纳闷,以泠儿的性子不大可能拥有高超的琴艺,原来她只是拿泠儿做幌子。他再一次感叹她的聪明,就如同一年前的那场布局,对形势以及各方人的心理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只不过,这一次,她时自己也够狠! 看着她专心致志的抚琴,面上的神色很认真,她的手,十指尖尖葱莹如玉,在琴弦上飞舞拨动,丝毫不顾及左肩的伤口。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初入军营,孤身奋战,为夺军功,既要躲着敌人的明抢,也要防着自已人的暗箭,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已。 人生便是这样残酷,有时候,为环境所逼,对自己残忍,也是不得已的一种手段。 看着她苍白的面容,染血的左肩,她平静苍凉的眼神,薄凉带笑的嘴角,总能牵动埋在他内心深处的疼惜。 他走过去按住她的手,“你有伤在身,让我来。” 漫夭愣了愣,一抬头,便看到了他眼底的温柔怜惜,不似平日里永远也看不穿的温和面具。她微微一怔,淡淡笑道不行!男子和女子的琴音,有差别。” 帷幕前方,泠儿很有礼貌地说道:‘孙小姐,该您了” 孙雅黎的琴音,韵律悠扬清悦,如琮涂流水,让人倍觉舒畅。果然是技法纯熟,只可惜少了一份内心的恬静和淡然,听起来虽动人却不足以动心。 而漫夭的琴音,古朴苍茫,铮然铿锵,令人如临高山之巅,陡然心胸开闹,热血沸腾、心绪澎湃。可每每即将到达巅峰之时,却又逐渐收了势,总给人一种不能完全尽兴之感。 高山流水,流水高山,两人的琴音听上去似是不相伯仲,各有优劣。但真正的个中高手,必能听出其中蹊跷。一个全力施为,一个有所保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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