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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刺眼的白光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朝大殿中央的女子当头罩下,是那么的突然。

  有那么片刻,漫夭仿佛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整个人似是跌入了地狱的冰窟。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惧感,自心底节节攀升,迅速传至四肢百骸。

  周围死一般地寂静。整座大殿没了声音,只有一双双睁大了的眼睛,所有人均是不敢置信。

  拔剑,挥剑,弃剑。宗政无忧的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他便已然离开大殿,扬长而去。

  殷红的血,从女子的指尖缓缓滴到地上,开出一朵朵殷红的血花,被半空中飘扬的碎帛所掩盖。她没有尖叫,没有颤抖,甚至没有反应,只是瞪大眼睛望着殿外已飘然远去的白色身影。宗政无忧,他来得狂妄,去得张扬,留下被剥了喜服,伤了十指的她如雕塑般僵立在原地。

  细碎的红帛,自她眼前徐徐飘落,带着尚未消散的冷冽杀气擦过她的鼻尖,血一样的颜色,在整座大殿飞舞,仿佛冬日里纷飞的鹅毛大雪,被浸染了鲜血一般的红。

  第二章冤家路窄

  那一日,她拿性命相搏,十指皆伤,到最后,终还是赢了。临天皇没有降罪于宗政无忧,为了安抚漫夭,准了她半年之期,并封锁消息,赐给她一座公主府以及珍宝无数。

  公主府地处偏僻,环境清幽,正为漫夭所喜。府内宽敞的后院,冒了新芽的柳枝在一湖碧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嫩绿清新。

  脱去凤冠的漫夭,肤若凝脂,眉如水黛,眼似秋波,清灵明澈之中却又有着与年龄不符、仿佛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成熟与沧桑。她静静地站在湖边的柳树下,阳光迎面照来,将她周身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金黄里。

  萧煞走进后院,脚步顿了顿,前方沐浴在阳光中的背影,光华耀目,遗世独立。他看了一会儿,才垂下眼睑,走上前去。

  漫夭没有回头,只是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淡淡问道:"都打听清楚了吗?"

  萧煞恭敬回道:"是。临天皇差人送来的名单之中,只有九皇子与傅筹将军二人暂无妻妾。九皇子是典型的纨绔子弟,虽无妻妾,但喜流连烟花之地,红颜知己无数。傅将军常年征战沙场,听说他冷酷暴戾,满身煞气。"

  三十多人,却只两人单身。漫夭蹙眉,微叹口气。她一直都知道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男人为尊的世界,可她却不想嫁给妻妾成群的人,不管有情无情,都不愿被卷入女人争宠的是非之内。然而眼下那二人,九皇子显然不待见她,名将傅筹她没见过,但以他年纪轻轻就掌管兵权,并与宗政无忧齐名来看,此人必不简单。

  "这件事情先放一放。"漫夭转身说,"茶园装修已接近尾声,我让你请京城最有名的点心师傅,可请到了?"

  萧煞道:"已经照主子的意思办妥,茶园过两日便可开门营业。"

  漫夭满意地点头道:"那好,就缺最后一样了。叫上泠儿,跟我去一趟香魂楼。"

  听到"香魂楼"三个字,萧煞皱了皱眉,正巧泠儿从里屋出来,闻声惊道:"主子,您去青楼做什么?"

  漫夭笑了笑,却并不回答,只吩咐二人去准备。

  香魂楼,京城最有名的青楼之一,楼里的姑娘燕瘦环肥,个顶个儿都曾红极一时,而最有名的当属沉鱼姑娘,不仅姿色容貌艳冠京城,还弹得一手好琴,曾有无数达官贵人想替她赎身,欲纳为妾室而不得。

  为方便行事,避人耳目,这些日子,萧煞出门都会易容,漫夭和泠儿则乔装成男子。

  今日,漫夭穿了一件质地上乘颜色素雅的月白长袍,将乌发用玉冠束起,又在黛眉上修了几笔,顿显英气飒朗,风姿卓然,再加上她本就身材高挑,气质出尘,此刻手握折扇,姿态自然大方,俨然一副潇洒风流的俏公子模样。

  惹得泠儿睁大眼睛,夸张道:"主子,您这模样走出去,以后京城里的小姐们还要不要睡觉了?"

  漫夭嗔了她一眼,三人一起出了门。

  白日里的香魂楼,虽不如夜里人声鼎沸,却也足够热闹。漫夭一行三人刚到门口,眼尖的鸨母忙不迭挥舞着帕子迎上来,边走边叫道:"哎呀呀,这又是哪家的公子啊?瞧这模样俊的,啧啧,把咱这楼里的姑娘都比没了。"

  呛人的浓香扑鼻而来,漫夭不自觉地倒退一步。萧煞立即上前把剑一横,鸨母止步,本就粗短的脖子缩了一缩,识趣地闭嘴。

  漫夭这才进屋,还未开口,便听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七哥,想不到天底下竟还有第二个人和你一样,生得这么美!"

  这声音有些熟悉,漫夭抬眼,二楼走廊上立着两名俊美非凡的男子,说话之人身着浅蓝色衣袍,面容俊朗,嘴角含笑,目光直勾勾地将她望住,毫不掩饰眸中的惊艳之色。而他身旁的男子,一身白衣,金黄镶边,气质卓然,五官完美得无人能及,他只是往那里一站,满身风华、尊贵不可逼视的气势,将这满楼的奢华旖旎全部化作虚无。

  竟然是宗政无忧!刚才说话的,自然是九皇子。漫夭心口一跳,下意识地握了握指尖,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那日在大殿上被这个狂妄的男子挑了喜服、割伤十指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

  宗政无忧斜眸一瞥九皇子,显然不喜"美"之一字的形容。九皇子惊觉失言,忙讨好地笑道:"七哥,我,我们进去吧。"

  宗政无忧朝漫夭扫了一眼,目光清寂冷冽,不同于大殿之上的轻蔑和狂妄,倒像是看一件死物般的无波无澜。

  漫夭蹙眉,宗政无忧不是忌酒忌色么,怎么会出现在青楼里?她正疑惑着,却见已走到雅室门口的宗政无忧突然回头,又朝她看了两眼,目光极为犀利,看得漫夭心头一凛,忙收回视线。只听九皇子问:"怎么了,七哥?"

  宗政无忧没说话,回头进了雅室。漫夭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宗政无忧的目光几乎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认出来了?随后转念一想,那日大殿上,她头戴凤冠,珠帘遮面,纵然宗政无忧再厉害,也不可能认出她来。只是,这个人带给她的压迫感实在太强烈,强烈到令她一见他就不由自主地紧张。

  "主子,那不是九皇子吗?他怎么在这儿?"泠儿凑近漫夭,好奇问道,"跟他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啊?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漫夭没回答,倒是萧煞忍不住白了泠儿一眼,低声说道:"是离王。"引得泠儿瞪大眼睛,一时忘记身在何处,就叫了出来:"什么?主子,他,他就是那个嚣张狂妄、把你关在门外的……"

  "泠儿!"漫夭蹙眉轻斥,泠儿猛地警醒,慌忙捂住嘴巴。一旁的鸨母疑惑地望着他们,目光在漫夭身上来回打转。

  萧煞掏出一锭金,放到鸨母眼前,鸨母立刻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伸手来取,萧煞却握住了金锭。那鸨母是聪明人,一扭身转到漫夭面前,满脸堆笑道:"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只要秦妈妈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

  漫夭淡淡笑道:"我想见沉鱼姑娘,麻烦秦妈妈帮忙安排。"

  "这……"鸨母扭着帕子,犹豫起来,似是有所顾忌。

  "有何为难之处?"漫夭一边问,一边朝萧煞使眼色,萧煞又掏出一锭金。

  鸨母望着萧煞手上的两锭金,眼角余光瞟向九皇子和宗政无忧进入的雅室,为难道:"不瞒公子,刚才进去的九爷,他每次来必点沉鱼,这回还带了客人来,您看……要不……"

  九爷?漫夭蹙眉,看来这九皇子果真是烟花之地的常客。她转眸笑道:"秦妈妈,我只见沉鱼姑娘一面,与她小谈一会儿,用不了多久,不会耽误她迎接贵客。"

  萧煞再次取出一锭金,鸨母这才喜笑颜开地应了,并将他们安排在宗政无忧与九皇子的隔壁。

  那是一间装饰豪华而又不失雅致的宽敞房间,漫夭带着泠儿入内,萧煞守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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