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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


  我看着那暗红的圣酒在金杯中微微摇荡。那个僧人躬下身来,将金盘托高。

  曼菲士伸手要去取酒杯,我一伸手抄到盘底,一把给掀翻了。那酒泼到了那个僧人的脸上,那人顿时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索扎克神官变了腔调的声音喊起来:“来人!来人!有刺客!”

  曼菲士就算有小金提示也立刻反应出,那酒液泼到人脸上无论如何不会令人痛的满地打滚的。

  卫兵们在殿外纷纷拔出武器朝里冲,而近处的两个僧侣也拔出短剑朝曼菲士扑了过来,剑刃上一闪而过的光芒说不出的诡异,有些绿油油又有些蓝微微。曼菲士反手一格,我的惊呼声还没出口,就看到曼菲士当然不是用手臂去格的,他从斗篷下面抽出的长剑,格挡的同时一脚踹在那刺客的小腹上将人给踢开。这个曼菲士啊!他腰间的长剑并没有解下留在神殿之外,看来他对今天的情势也有充份判断。另一个刺客则冲我扑了过来,我闪身一躲,从斗篷的遮掩下拔出一柄短剑擎在手中,可是不等我有机会用这暗藏的武器防身或是杀敌,乌纳斯已经冲了过来挡在我的身前,手里的剑用尽全力的劈出,那刺客为了能够方便携带,手里的武器是短兵器,在力道上根本无法与他相抗衡。有句话叫,一寸长,一分强。一分短,一分险。乌纳斯这一剑用尽了全力的力气,还借了下跃的重力速度,那刺客当然再握不住,短剑脱手掉落。他一翻身,忽然手里举着样什么东西在口边一晃,曼菲士从旁扑过,一把搂住我翻身滚地,两根吹箭嗖嗖的擦着发丝飞了过去,身后的一个僧人啊的一声叫,被那飞箭结结实实的扎中,沉重如朽木似的仆倒下去。

  曼菲士低骂了一声,又说:“姐姐小心!”他翻身跃起,呼喝卫士将那两名刺客围住,自己也挥着剑打算给那刺客还以颜色。

  我的手刚才倒地时磕破了一点皮,顾不上理会,我握着短剑站起来。其实曼菲士刚才不需要那样做,我并不是躲不开。

  但他还是选择飞身过来扑倒了来救我。要知道那吹箭上百分百是有毒的,他这样做,自己被飞箭射中的危险却是大大的增加了。

  他们的时机应该说是选的很好,但是毒酒没效,刺客虽然身手不凡,但是一击不中之后,他们的优势彻底丧失殆尽。

  但最后我们也没有拿着活口,那两个刺客服了毒。不是象我以前在小说里电视里看到的那样,咬破藏在嘴里的毒囊,不是那样的。他们根本就是预先已经服过毒,无论他们能不能成功的干掉曼菲士和我,他们都会在此时毒发身亡。

  “是比泰多人?”曼菲士气得真要两眼发红光了。也许是错觉,地下,柱子上,他的剑上面都沾了血,有红色血光也不奇怪。

  “不象。”

  我问他:“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乌纳斯呢?”

  他摇摇头,脸色还有些不对,可能刚才那短短几下惊险凶狠的比斗太让人……

  “也没有。”

  “很好。”我捡起死去刺客拿的短剑仔细端详:“这剑上有毒,很厉害的蛇毒,我的小金都没有办法,是无药可救的。所以你们两个真是很幸运,因为哪怕被擦破一点儿皮的话,也不可能活过一天。”

  我再看看他们:“确定没受伤吧?”

  “没有。”曼菲士抬起胳膊,手肘红肿:“这是我一肘捣在他的脸上,他脸上总不会也涂了毒吧?”

  我的目光再移向乌纳斯。

  “我没事……”他在我的注视下,停了一下又说:“肋上挨了一脚,骨头应该没事。”

  “叫医官来给你看看。”

  我看看那剑:“这可能不是比泰多人派的刺客。”

  “为什么?”两个男人都有疑问。

  “比泰多人已经会制铁了,而且工艺还不错。凯罗尔被他们绑去了这么久,可能还有大幅度的改进提高,如此重要刺杀计划,为什么还用发脆的不够坚韧的铜的短剑?要是比泰多刺客,应该用铁的才对吧?”

  “这倒也是,看剑的式样,嗯……”曼菲士沉吟不决,忽然间蹦出一句完全不相关的话来:“我先让人去审问凯罗尔,比泰多人阴谋里既然也包括了她,那么她那里应该可以得到更多线索。姐姐你先料理这边的事情,居然有刺客混进神殿来了,哼哼!我去把卫队收拢一下,再去吩咐西奴耶全城戒严,非把那些刺客的同党们给搜出来不可!”

  曼菲士大踏步的走出神殿,我再看看乌纳斯:“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陛下。”乌纳斯苦笑:“真的没有。如果我中了蛇毒,现在也该发作了吧?”

  “你这个人总是不诚实。”我低声说,觉得自己好象。

  索扎克神官刚才被打斗波及,不知道被谁绊住重重的摔了一跤,正一拐一拐的撑起身朝我走过来,一脸惶恐:“爱西丝陛下,我真的不清楚怎么会有刺客混入的神殿,我可以担保我绝对没有……”

  “好了索扎克神官,我相信你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神殿里混入了刺客是不争的事实。需要怎么做,还要我教你吗?”

  “是是是,”他犹豫一下,又小声说:“陛下,婚礼的最后一步……还没……”

  我盯着他:“婚礼已经完成了,明白吗?”

  对这个奉神的人来说,虽然他不算百分百虔诚,可是让他昧着心在神殿说这样的话,他还是有些踌躇:“这个……”

  “索扎克,你是个聪明人吧?用不着我再多说。”

  他终于下定决心:“是,陛下说的没错。”

  “不是我说的,是本来事情就是如此。”

  “是,正是如此。”他紧张的舔舔唇:“但是殿里还有这么多僧侣在看着……”

  我转过头笑:“殿里不知道还有没有比泰多人的同党,你可要当心他们造谣作乱啊,回来一个个审查询问的时候,可要弄个清楚明白,务必不让流言蜚语影响王族和神殿的名誉权威才对。”

  索扎克马上恍然大悟:“是是,陛下教诲的是,我明白了。”

  神殿里的人固然要清查,不过看索扎克那么欢喜,他也可以趁机立威,排除异己吧?如果有人敢说这婚礼不算完成,那索扎克会不会给这人扣上奸细的罪名,我可就管不着了。楞头青可没好果子吃,在哪里这道理都是一样的。

  “陛下,我们现在……”乌纳斯低声问:“要回宫去吗?”

  “回,当然要回。”我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裙摆,挺胸昂头。

  我倒要回去看看,法老陛下他是审问女犯人,还是慰问老情人去的。都是一个问字,可是意义却是大不相同了。

  157

  我乘步辇回宫去,曼菲士留了二百人给我,我们没走大道,绕了一条路,比大路近些人也少些,塔莎远远的迎出来,她刚才随船先回了宫,脸上带着惊惶担忧之色,把我仔细的从上到下看过,才松了口气:“还好陛下平安无事,我刚才听到刺客的消息,一颗心都快不会跳了。”

  我微笑:“劳你担心,我没有什么事。对了,曼菲士呢?晚宴预备好了吗?”

  “宴会庆典早已经都准备好了,我刚才遇到西奴耶将军,说城防城里,各处都多多的加派了兵力。陛下一回来就去了后宫,这……”

  我知道她不便说,我也不再问,摇手说:“你去忙,叫宫卫们也把皮都绷紧了,我估计今天晚宴也不能太太平平,保不齐下毒的行刺的还在算计个没完。”

  “是,我这就去吩咐。”

  我带着宫女,乌纳斯佩着剑随行,穿过前殿和大花园就奔着后宫去了。曼菲士也真是有意思,你就算是意思意思,也该把凯罗尔放个不那么扎眼的地方,就算不关牢里,也得弄间静室偏殿的看管起来吧?就这么把他带后宫来,我的面子还要不要?要知道今天可是我和他成婚的日子啊。

  “陛下……”

  门口的奴隶和宫女们跪了一地,我看看侍卫队长:“法老呢?”

  “在里面。”

  这间宫殿靠河岸近,涨水的时候甚至会连下面的石基也会被淹。今天是太阳神祭日,也是河水开始泛滥的第三天,我听着外面河上的波浪声哗哗直响,沿着台阶一步一步朝上走。

  太阳斜斜的照在台阶上,不似往常那样明亮,仿佛有一层云霭遮挡一样,阳光有些柔和,有些无力。

  我想起初到这里,涨水的时候觉得新奇,就到这宫殿上来看河水。那时候父王还在,曼菲士还小,三个人和乐融融……

  正殿里没有人,我转过头,听到那边传来的声音,便循声寻了过去。

  “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是不会留下来的!”

  呃?

  我撩开纱帘,迎面一样什么东西飞过来,我愕然住脚,一边乌纳斯已经把那飞来的东西一把抄在了手里,原来是个盛瓜果的金盘。

  “你们这是闹什么?”我看看依着露台围栏站着的凯罗尔,又看看和他对峙的曼菲士,两个人活像两只斗鸡,怒气满脸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曼菲士,你就是这样盘查问话的吗?居然纵容得她扔东西?是你审她还是她审你啊!”

  曼菲士嘴唇动了一下,不知道想说什么又缩了回去,脸色又红又紫,煞是热闹。

  我清清嗓子:“让侍卫把这丫头……”

  “不不,王姐,不必叫侍卫进来了。”

  没志气啊。我就说他一见了凯罗尔,理智镇定什么的都不翼而飞,整个象呆头鹅似的,大失水准不说,还净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你们在争执什么?我怎么听着什么留下不留下的?”

  曼菲士有些恼怒,看起来又有几分心虚的把脸侧过去。凯罗尔冲我嚷:“他居然让我做他的妾!”

  啊?

  我可真是意外了。

  曼菲士啊曼菲士,你可真给我长脸啊!

  我淡淡的看他一眼:“那你怎么说?法老愿意让你做妾,你应该觉得荣幸才对!”

  凯罗尔恨不得尖叫大嚷,只是迈出了一步,目光一触到我的神情,又退了回去:“我才不会做他的妾!我要回家去!我要离开这不讲道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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