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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7.再见帕里斯

  我们都姓张,将来生下的儿子也姓张。

  这样我们的香火都能传下去啦。

  不好吗?

  时间:2005年1月28日

  爱上余若思的第三天

  “你睡着了吗?”她问。

  “睡着了,在做梦呢。”我说。

  “做的什么梦?”她问。

  “我梦见了河马。河马躺在非洲的河流之中。周围是巨大的树丛和灌木丛。河马的背上,站着一只小鸟。”

  “接着说。”

  “阳光很亮。河水里有绿色的藻类植物。小鸟在帮河马啄背上皮肤褶皱里的小虫,让它不至于皮肤发痒。”

  “就这些?”

  “就这些……你有没有考虑过啄一下我的背,其实我的背很痒。”

  黑暗中响起了“啪”的一声。

  “我是背痒,不是脸痒。”我说。“这么冷的天,我脸上也不可能有蚊子。”

  她不再做声,翻过身去,裹紧被子。

  我望着日光灯的躯壳。一如在阴面的不发光的月球,在黑暗中泛着青冷的颜色。身旁的女孩儿呼吸均匀,显示出她的疲惫。我伸出手来,触了一下她的背。

  “数学课代表。”我说。

  “嗯。”

  “你饿吗?”

  “饿。”

  我按亮了台灯,穿上厚毛衣和外套。我的脚在床沿的木地板上划动,找我那双绒布狗一样的拖鞋。

  几秒钟后,它们温柔驯服地依偎在我脚边。

  我站起身来。

  我推开房门,按亮厨房的灯。

  她咳嗽了两声。声音沿着曲折的门廊传了过来。好像树木被锋利的刨刀刮起刨花的动静。

  我拆开了一包韩国产泡面,将锅装满一定分量的水放在煤气灶上,点火。午夜的煤气灶似乎拒绝合作。火星爆裂,然而不至于燎原。我从窗台上拿过火柴。“嚓”的一声,火柴被擦燃。

  锅底下亮起了蓝色的火焰。火柴绛红色的头部已被火苗侵蚀。柔和的火焰在不断浸染火柴的木杆。我轻轻吐出一口气将火吹灭。死去的火柴被扔在了纸箩中。青烟袅袅。黑色如石墨般的灰烬。

  她的咳嗽声再次响起。

  “你吃辣吗?”我问。

  “不要了。”她说。

  我将面和汤舀入两个瓷碗中,拿了两双筷子。

  厨房里有番茄和煮好的鸡蛋,我将番茄细切,洒上白糖。煮鸡蛋剥好壳放在碟子里,加了五滴醋。

  拿过一本厚得如电话簿一样的《亚历山大之海底王宫探密》画册作为托盘。

  在这期间,冬夜的寒气让我打了个喷嚏。

  隔着薄薄的墙壁,能够听见隔壁人家肥皂剧的播放历程:一个女子喝醉了,另一个男子在挑拨她与前男友的关系,而那女子忠贞不渝。

  我从水果篮里拿了两只苹果和水果刀,然后托着托盘走进房间。

  她坐了起身,眼神涣散,朦胧地望着我。

  我将画册放在茶几上,为她取来眼镜。

  台灯上方,几只蛾子展开细巧透明的翅膀,来往飘飞,掩映着澄澈暗黄的灯光。她看着画册上的碟子和碗,轻轻叹了口气。

  “有音乐吗?”她说,“忽然想听音乐了。”

  我把画册搬到床上,她端起碗来,吃了一筷面,夹起煮鸡蛋嚼了一口,然后喝了一点面汤。我坐在床沿,将笔记本电脑搁在膝上,开机。立柜的镜子倒映出的样子,我的脸被电脑映蓝。我听见她在背后吃面的声音。好象丛林中的鼹鼠咀嚼树叶。

  “想听什么音乐呢?”

  “随便吧。不想太安静了。”

  我点了迈尔斯·戴维斯《297Unetrompette-UnSouffle》,随即响起《圆形午夜》。爵士小号慵懒轻暗的旋律像折叠的暖色系亚麻布,在房间里缓慢铺展。流转不居的调子。

  我拉开了一点窗帘,穿行于云间的月亮摇曳抖落一片光华给夜幕洒上了一层银色的粉末,好象白色的灰屑散落在笔记本上,字迹模糊。许是光的缘故,窗外的草坪被敷上了一片透明的银灰色。有猫迅疾穿过的踪迹。

  “你做面挺不错的。”她说,把一只空碗放在床头柜上。

  “其实我从小就被称为张师傅。”我说。“还要吃吗?”

  她点头,我把另一碗递给她。她看着我。“你呢?”

  “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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