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号酒店(25)_林小染

二十五

　　这次由客房和娱乐两大部门共同策划的情侣化妆舞会其实是一次回馈宾客的活动，参加的都是常来酒店消费的客人。那条墨绿色层层雪纺的低胸曳地长裙把洪玥衬得波光潋滟，程启淮则是白衬衫黑领结黑色燕尾服，这套情侣装正是《乱世佳人》里瑞德和思嘉的经典装扮之现代版。为了配合化妆舞会的主题，他们都戴上了蝴蝶状的眼罩，也正因为有这个面具，洪玥才敢明目张胆地出席舞会。洪玥心里有些矛盾，既想让大家看到脱胎换骨的她，又怕被同事认出她来。好在程启淮根本就不会跳舞，正好借机躲在舞厅的角落里对饮。

　　今天的洪玥一扫平日的冷艳，主动和程启淮碰杯。两杯红酒下去，她就不胜酒力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说不舒服。程启淮体贴地问怎么了，她拉过他的手掌盖在自己裸露在外面的大半个胸口上，柔声说，这酒太厉害了，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好快。

　　要命！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勾引人。

　　程启淮的手乖乖地在她胸口停留了一会儿，她的心脏“怦怦”地在他掌下跳动着，那诱人的起伏拉动着他往下滑去。她却顽皮地捉住他的手不放，阻止他更深一步进入。两个人来回推了一会儿，他发现她的态度是真的很坚定，便失望地准备把手抽回来。

　　她伸手摘掉了自己的面具，拿起他的一个手指，慢慢地送到唇边。

　　原来她要咬他一口，这丫头果然有些情趣。他微微一笑，心想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太差，于是硬着头皮准备忍疼。

　　昏暗的灯光下，她灼热如火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只见她慢慢地伸出舌尖，轻轻地挑动他的指端……舔、绕、钻、吹、吮、套、深喉……这分明是一整套模拟实战的高难技巧啊，她是醉了吧？不过没有比这更醉人的美酒和佳人了……他意乱情迷地看着她用最高礼遇款待着自己的手指，身体的某个部位肃然起立。

　　正在这时，一个扮成马戏团小丑的主持人上场了，他宣布今晚舞会的最佳情侣装扮是扮瑞德和思嘉的先生女士，他们可以得到酒店客房部送出的大奖。大家都站了起来，一起开心地寻找最佳装扮者。洪玥和程启淮当时正呆在黑暗角落里郎情妾意，好不容易才欲拒还迎地拥抱在一起。一盏雪白的射灯在舞池中央晃来晃去，在某人的提示下，直接地把光束打在了他们身上。可怜这个吻还没开始便被曝了光，他们莫名其妙地在众目睽睽中分了开来。那灯光照得洪玥睁不开眼睛，她只尖叫了一声，马上意识到情形不对，迅速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主持人见此情形显然也呆住了，慌忙打个圆场，示意灯光师调开射灯放音乐，叫大家再度起舞。

　　但是已经迟了，大部分在场的酒店员工都看清了拿下面具的洪玥。她重新带上面具，飞快地挤出人群，想从后门逃出舞厅去。在经过舞台边缘时，她发现那边站了一个女人，她悠闲地交叉抱着自己的双臂，在光怪陆离的霓虹灯里斜着眼看过来，她的脸上挂着一丝胜利的微笑，那是章黎。

　　酒店里关于洪玥的风言风语又一次传了开来。都说洪玥不仅是个花瓶，还公然在酒店勾搭客人，私下不知做了什么交易才能爬到现在的职位。在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嘴里，洪玥早就成了“狐狸精”“骚货”的代名词。柯卫第一次对洪玥动了真火，他铁青着脸追问她那天舞会的男人到底是谁。洪玥一会儿说自己喝醉了，一会儿说那个男人自己不认识，可这样的解释完全不能平息柯卫的愤怒。

　　洪玥解释不清楚，干脆不再说话。突然间她捂住自己的胃弯下腰去，平时只要她说胃疼柯卫就会扔掉手头一切事情来照顾她。可这次柯卫仍然黑着脸不动，看来是真生气了。洪玥死死憋住呼吸，脸色渐渐发青，又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强烈的痛楚让她忍不住呻吟起来，鼻尖也因憋气和疼痛开始冒汗了。柯卫见她样子不对，这才紧张地过去抱她，手忙脚乱地给她找药。

　　洪玥连续几天都“病”了，柯卫果然不再追究她。与其针锋相对不如转移视线，女人的自虐对于爱她的男人永远是奏效的。洪玥心里有些后怕，虽然过了柯卫这一关，接下来又如何去面对酒店里的流言蜚语呢？现在她还没把握拿准程启淮，也不愿对柯卫就此放手，骑驴找马吧。柯卫的爱是和风细雨，可缺乏碾碎障碍的力度，只能当个备用胎。但如果有人真的给了她要的一切，她还会如此费力打拼吗？洪玥并不确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安全感，还是本来就喜欢这个争斗游戏。

　　洪玥不知道，并非柯卫前事不咎，而是他的心已慢慢地凉了，他开始后悔当初放弃颜又又选择洪玥。有一种感情是幽若芝兰的香水，随着晚风丝丝而来，待到察觉去追时，早已空若深谷，无处可寻。茫茫然惆怅而退，它偏偏又在记忆里悠悠袭来，这香味褪却后让出的空间更让人心驰神牵。还有一种感情是炽热浓烈的香精，那张扬肆虐的香气像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无论走到何处都挣不脱驱不散，初遇时的惊艳就这样在憋闷窒息中慢慢枯萎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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