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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关于犬奸的故事


  陈保山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好像要缓口气。四周一片安静,只听得蛙鸣虫啾的声音。满桥人心都紧张得揪起来了,听“半截头”没了下文,才一起哄起来,齐问后来怎么样了,答新郎死了,新娘尖嚎了一声就昏过去了,问那狗呢那狗呢,答被一屋人当时就打死了。于是就唏嘘,这畜生,还真不能把它当人啊,也有人引申,这人世间还有两条腿的畜生,也千万不能把他当人啊,平时好好的,说害你就害你。也有人问,这畜生干嘛要咬人呢,就有人笑他,呆瓜,它是忌妒哩,它想代替新郎哩,这边就不服气了,放屁哦,哪有人和畜生的——钥匙也不投窝嘛!
  
  保山吃着旁边人敬上来的纸烟,好像精神又大了起来,听到这里吐一口烟气,插嘴道:“你别说,这人和畜生的事还真是有。”
  
  保山说,解放前有个姓黄的财主,拥有良田千亩,庄上一大半人家都是他的佃户。这人特别爱嫖,爱嫖的人是家花不如野花香,罩远不罩近,自家女人就是脱得精光白肉叉在他面前都是没得眼向的。黄财主四十岁上老婆害痨病死了,又填了一房。新夫人是个私塾先生家的千金小姐,从小念得《四书》《五经》,会做一手好女红,人模样又周正,偏偏黄财主把它晾在一边,到外面找那些粗手大脚的媳妇和晒得精黑的大姑娘。反正他有粮有田,人家给他弄一回可省下半年的租子,那些没出息的父母和男人也就睁眼闭眼,反正又不是自己一家,庄上大半人家的木床都被他上过,大哥不说二哥,一个不说一个。有些女人甚至变着法儿主动勾引他,倒也不是苦人家的女子贱,那时候不比现在,苦日子真是苦!一家老小的嘴都吊在那几亩租地上,租子一交自已又能落几个呢,遇上灾年就更惨了。和黄财主睡一回,不疼不痛的肉又不少一块,大不了男人想了气不过挨一份打罢了,米缸里可就实在多了。就有这么一个叫养兰的婆娘,男的老实巴交,瘦得像根棍子,一天到晚只晓得死做,三拐杖打不出个闷屁来,而养兰却生得牛高马大,宽腚大奶的,能吃能做床上也来得,人家是男人把婆娘弄得直叫唤,这家反水,是女的把男的整得哇哇叫恨不得喊救命。这女人性子足,她那老实男人哪里喂得饱她,难免在外头打打野食,男人管不住她,庄上人也见怪不怪。这天早上黄财主在街上让人添油加酥做了六个黄灿灿香喷喷的草炉烧饼,哼着酸曲儿走过养兰家院子,这婆娘正在那切草要喂猪哩,看见黄财主手里拎的烧饼眼神儿就挪不开了,嘴角流了涎,就跟黄财主打起招呼来,一边顺手撩起衣襟擦汗,两个水罐般的大奶就蹦出来,在太阳下白得晃眼,那黄财主是馋猫见了腥,上去逮住那奶子又捏又吮又咬,疯狗似的。那婆娘哪吃得消这一弄,山一样的身子顿时塌了,丢下一圈猪不问,躺在堂屋里小饭桌上就让黄财主操了。两人正弄得高兴,外面的栅门有响动,是养兰那大闺女在河边洗完衣裳回来了。黄财主只得恋恋不舍收起家伙从后门溜了,丢下六个大烧饼,喜得几个孩子像过节似的。中午男人打地里回来,回来看见桌上有一摊粘糊糊的东西,以为是孩子洒下来的粥饮汤呢,低下头用嘴把它嘬了,还说,天热,一股腥溲气。他女人也不敢阻拦。
  
  俗话说:“做贼人,防贼人。”这黄财主在外面拈花惹草,却对自己的夫人十分看紧,平日夫人有个啥事体出去走走也要用个下人跟着,对哪个雇工多说几句话多瞄上两眼都会遭到他的训斥。夫人也没办法,基本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在家做做针指,带带孩子。黄财主还是不放心,特地到城里买来一条大狗跟着夫人,有啥动静可以听个声响。狗通人性,和人一样,也是耐不得寂寞的,这高墙大院的出不去,所以对女主人十分依恋,到哪都跟着,很能揣摩主人的心思,譬如孩子在窝桶里哭了,女主人抱他起来,一看尿布湿了,拿眼朝它一瞅,它就颠颠地跑到院子里把晾在花台上的干净尿布叼上两块来,灵得很。古语说得好,畜生不能把它当人看,畜生养长了会成精,也是合该有事,那天夫人在灶间洗澡,坐进桶里才发现换身衣裳还撂在正屋里,便使唤那狗。那狗把衣服叼来了,却不肯走,蹲在夫人的桶边,夫人起初也没在意,不就一条狗嘛,可夫人洗着洗着,这畜生竟上来在她身上舔上几口,痒痒的怪舒服的,夫人晓得这是狗对主人友好的表示,也就随它了,哪知道这畜生得寸进尺,竟舔到主人的隐秘之处,舔得夫人浑身酥麻,头搁在桶边上直吟唤,稀里胡涂地竟被这狗奸了。一个担柴的长工路过厨房,听得里面有隐隐的呻唤声,忍不住好奇,朝门缝里偷看了,想不到却看到了如此奇事。后来这长工喝酒时捂不住嘴偷偷跟几个穷弟兄说了,当时就晓得后悔,要大伙儿发个毒誓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可到哪里瞒得住,还是传了出去。
  
  再说那夫人自从被狗弄过,竟然一时新鲜,没事就把那狗唤进房里。她哪知道隔墙有耳,外面已把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了。大祸临头了她还不知道呢。那黄财主起初听见这话还不相信,但还是多了个心眼,有一天他发现大白天夫人把个房门关得紧墩墩地,敲开门一看,夫人脸涨得红红的,那狗也在,血红的狗屌儿还伸在外面呢。黄财主把夫人褂子一掀,两只红红的狗爪印儿一左一右在锁骨上方哩。财主狠狠打了夫人一个耳光,转身出去吩咐人赶紧把狗拖出去打死,等他再气咻咻地回到院子,人已在井里了。那岳夫听见这种丑事,狂吐两口鲜血,一根裤带要了自己的命。没抓周的孩子没过几天也抽惊死了。这由一条狗引起的一连串变故把黄财主打懵了,他变得疯疯癫癫,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在屋里。一个大户人家就这么消灭了,万贯家私落入了几个本家之手……
  
  所以说做人要周正,人人各有妻,你若淫人妻,人亦淫你妻,人不淫你妻,狗亦淫你妻。
  
  “半截头”说到这儿,漫条斯理掏出纸烟,点上。火柴的亮光映在他的脸上,很严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态度。一桥人静着,没哪人开口,一个个盯着保山的明灭的烟头,似乎还没从他的故事里走出来。直到突然间有一个伢子稚气地问了一句:“咦?——保山爷爷,你说狗和人受窝会养出宝宝来吗?像人还是像狗子?”
  
  问这话的是9岁的小存扣,他一直窝在大人堆里侧头斜脑地听呢。
  
  众人轰地笑起来。陈保山被一口烟呛着,咳得直揉心,半截头身子急急要倒,忙用手撑住。有人说:“桂香家这孩子聪明,听故事会动脑筋呢。”还有一个人用手揉他的头:“会养啊,养出来头像爹屁股像妈只有四条腿是狗腿!”存扣知道是在哄他,打开他的手,骂一句:“放屁!”
  
  众人再次大笑。闪烁着亮星子的天穹下面,那个叫顾庄的村子东桥上,喧哗的笑声在静夜里传出老远,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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