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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杨得玉下车走走,感觉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开车上路,杨得玉才觉得有点问题。急忙问洪灯儿滕书记打电话了没有。洪灯儿说,打了,也给你打了,你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他问我在哪里,我只好实说了。

  真是糟糕,平日喝不醉,偏偏今天喝醉。一男一女整夜在一个车里,滕柯文会不会怀疑我别有用心?如果怀疑,回去肯定会细问洪灯儿。真是人倒霉放屁砸脚后跟,偏偏又自作聪明给她买了衣服。两件事联系起来,真的还有点说不清楚。杨得玉忍不住问洪灯儿说,在电话里,你是怎么给滕书记说的,滕书记生气了没有。

  洪灯儿说,他怎么会生气,他还说你做得对,喝醉了也不糊涂。

  喝醉了也不糊涂?这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讽刺我酒醉心里明白,故意制造这样的机会吧。他想问滕书记还说了什么,又不好意思再问。转念又想,让我一个人陪人家几个,喝醉了滕书记也能理解,再说,滕书记再糊涂,也不会怀疑他敢对他的情人有想法。杨得玉说,其实昨天也没大醉,也能开车,如果是我一个人,再喝几杯也敢开回去,但车里有你,我就不敢了,万一出事,我就没法向滕书记交待。

  洪灯儿脸红一下,笑笑,什么也没说。   每年春节后的经济工作会议,是县里最隆重的会议,往年,要求所有的正副科级干部都要参加,有三四百人,而且会议管吃管住,很是热闹。今年一是为了节省开支,二是刚搞了经济规划,主要的经济工作已经在规划中写清楚了,没必要那么多人在一起重复讨论,所以,只要求各乡的乡长书记,各单位的一二把手参加。会议刚开始,县委办公室的人就来向滕柯文报告,说市委组织部电话通知,下午他们要派人来。

  下午是分组讨论,县领导完全可以腾出时间来接待。问是什么事,办公室的人说不知道。滕柯文猜半天,估计可能和田有兴的事有关。滕柯文要办公室通知所有的常委,下午等待接待市委组织部的人。

  来的是市委组织部的副部长。副部长不仅要求全体常委到会,而且要全体副县长也参加。滕柯文悄悄问是不是关于田有兴的事,副部长点点头。滕柯文说,要不要事先找田有兴谈谈话。副部长说,没有必要,不征求他的个人意见,也没什么好谈的。

  田有兴是高高兴兴来参加会议的,当宣布要调他到野狼沟农牧场任支部书记时,田有兴一下叫出了声,然后脸色惨白,满脸冒汗,傻了一样一句话没有。宣布结束,滕柯文要讲几句时,田有兴却砸桌子一拳,大喊了说,无耻!一帮政治流氓,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我要到省人大告你们。

  会议是在县委小会议室开的,一屋子人被田有兴的愤怒失态搞得鸦雀无声。田有兴大口喘息半天,还想骂什么,又有点不敢,便竭力忍了。副部长严肃了说,田有兴同志,不要忘了市委还保留了你副县级待遇,不要忘了你还是共产党员,如果你不能正确对待市委对你的考验,市委可以考虑撤消你的一切职务,直至开除党籍。但你有申诉的权利,你说要到省人大去告状,我们欢迎你去反映情况,因为党任何时候都要接受人民的监督;如果我们错了,我们会立即改正,因为党历来都不回避自己的错误,有错必纠,是党的一贯原则。

  田有兴一下哭出了声,也不敢再争辩半句。田有兴的哭声很大,样子伤心欲绝,很有点男子汉悲愤至极的味道。看样子田有兴一时根本无法止住痛哭。滕柯文给坐在田有兴身边的王副县长使个眼色,示意他把田有兴劝出去。王县长无声地搀了田有兴,将田有兴搀出了会议室。

  由于是这样一个场面,滕柯文的讲话也很简短,表示感谢市委的关怀,表示要带领一班人把工作做好。因为再没什么事,会议便匆匆结束。

  副部长也不久留,好像仍然有点生气。副部长上车时,对握手告别的滕柯文小声说,要做好田有兴的工作,小心他想不开出什么事。

  滕柯文回到办公室,心里也感到沉甸甸的。原以为会把田有兴调到市里哪个没什么事干的处里当个副处长或者副书记,没想到一下弄到了野狼沟农牧场。对野狼沟,滕柯文也熟悉。在五十年代,那个农牧场是个劳改农场,文化大革命时,改为五七干校,改革开放后,又下放给了市里。滕柯文刚参加工作那几年,市里还组织市直机关干部到野狼沟农牧场劳动锻炼。滕柯文那时在市政府当秘书,去过四五回。现在,农牧场归市农业处管,只有二十几个职工,也放牧,也种田,自己养活自己,但好像是个科级单位。让田有兴到那样一个科级单位,虽说是下去锻炼,补没基层工作经验这一课,但怎么想都感觉有点惩罚的味道。

  滕柯文想找田有兴谈谈,又觉得现在谈也不是时候。田有兴情绪正激动失控,特别是骂都是一帮政治流氓,确实是太过分了,如果被副部长如实反映上去,田有兴肯定要为这句话付出代价,很有可能会被免去一切职务。滕柯文打消了找田有兴谈话的念头。如果他不主动找我谈,我也不找他谈。

  田有兴调野狼沟当支部书记虽然没在经济工作会上传达,但很快,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知道了,而且人们对这件事的关心度,远远超过了会议内容。尽管主持人一再要求讨论经济工作,但话题还是一时扭转不过来。最激动最兴奋的当然是杨得玉了。他虽然东跑西问尽可能地打听到了许多消息,但还是不能满足。毕竟是小道消息,究竟上面是怎么说的,接任者的问题谈了没有,上面有没有倾向性的意见。杨得玉心里实在是着急不安。见滕柯文没回到会场参加讨论,便悄悄溜出去,悄悄来到滕柯文的办公室。

  滕柯文的精神日渐委靡,正趴在办公桌上休息。杨得玉觉得来的不是时候,但既然来了,只好在滕柯文的对面坐了。滕柯文抬脸看一眼,只好强打精神抬起头来,说,田有兴的事情处理得很快,你的事我也说了,我说要不要县里打个增选副县长的报告,副部长说回去请示一下再说。

  以前滕柯文说过,说于书记已经同意由县里提名增补。怎么还要请示?滕柯文说,看来于书记还没和组织部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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