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时尚阅读 > 县领导 >
一零八


  滕柯文说,这年过的有啥意思,人家是过年,咱们是熬年。如果没这个年,也就没这么多的事,就可一心一意搞工作,现在,有些不想干的事你也得去干,也得去跑去拜,真是烦人。

  杨得玉陪了叹气,表示深有同感。

  滕柯文说,但年还得拜,还得到省里拜,明年不但要把修水库的钱跑下来,还要把修渠配套的钱也要跑下来,而且其他方面也要跑,全面开花,不然明年的日子没法过,过也只能是维持现状,根本没法发展。我想好了,年前跑不行,年前跑的人多,人家根本记不住你是谁。初一是拜父母拜丈人的时间,给领导拜年的人少,咱们初一一早就去,既能见到领导,又能表示诚心。到时你们水利计划财政教育所有能跑钱的部门都去,对口跑省里的上级单位。我决定让你们年三十就住到省城,谁跑不回钱拿谁是问。

  我的老天,看来今年的年真的是难过了。见滕柯文再不说话,杨得玉开始汇报查封林中信诊所的事。那天药监局去查,林家的诊所不仅有进私药的问题,还有使用过期药品的问题,特别是中药材,有许多已经生虫变质。按经营价格的十倍罚款,要罚二十一万。林家当然拿不出这么多钱,药监局只好将药店查封,说什么时候缴清罚款,什么时候整顿好了才能开门。这样一来,林家的诊所肯定是开不成了。

  这些天,身体和精神越来越糟,滕柯文真是恨透了林中信,恨不能让人把林中信杀掉。但恨归恨,还不能失去理智。林中信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处理不好,就会闹出新的麻烦,甚至将他这个县委书记搞得身败名裂甚至下台。滕柯文说,一切都要依法行事,没有法律依据的事不能做,这点你要给他们讲清。

  杨得玉说,你放心,他们是执法的,他们自然懂法,我反复告诉过他们,他们也清楚依法的重要性。

  见滕柯文点头,杨得玉说,还有件事我也想和你说说。今天田有兴找我了,他要我给他弄点钱,说要到上面打点打点,意思是要保住他的副县长。说不定他有什么门路,也说不定真的跑成,让市委改变调他的想法。

  滕柯文问田有兴是不是已经知道要调他了。杨得玉说肯定不知道。滕柯文说,什么事情都有个界线,明显越界的事,再跑也不可能跑成。这件事影响那么大,为了维护面子和权威,市委也不会放弃不管。再说,调田有兴是让他下去锻炼,并不是降职和处分。让他下去锻炼也是按规章办事。按规定,当副县长这样的实职必须有基层工作的经验,田有兴没有,又年轻,让他下去合情合理。

  杨得玉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杨得玉说,滕书记,您这次给于书记拜年,如果方便,您再提一下我的事,争取把我的事也能定下来。

  滕柯文一口答应,说,你放心,我想这个副县长这次怎么也是你的了。

  滕柯文哈欠连天,杨得玉觉得滕柯文瞌睡了,便起身告辞。

  杨得玉走后,滕柯文便给洪灯儿打电话,说他难受死了,药怎么还不送来。洪灯儿说,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用,杜冷丁依赖性太强,一旦用上,很难戒断。我们现在正在戒毒,怎么能再用毒品。

  滕柯文不耐烦了说,看来你是不管我的死活了,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整天狠了心说戒毒,再说马上年关了,我得到上面拜年,哈欠连天没一点精神,一看就是个鸦片鬼,怎么能去见领导。我求你了,求你给我送点过来,等过了年,我请一个月的假,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彻底把毒戒掉。

  这两天,滕柯文天天缠了她要杜冷丁,药她已经弄出五盒,但怎么想都觉得不能用。现在他要去给领导拜年,没点精神确实不行。洪灯儿将五盒药装入包里,出门时,又觉得不妥,又将药拿出三盒放下。

  滕柯文有点迫不及待了,那眼神,那面色,和从前的滕柯文简直判若两人,和戒毒所里的那些瘾君子已经没什么两样。这让她的心不由得一下缩成一团。前些天,她专门到几个戒毒所请教学习,瘾君子们的样子让她不忍目睹,特别是他们的精神,仿佛已经脱离了人类。她不敢想像滕柯文会成为那样。她相信他,因为他不是一般的人,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他应该有勇气有毅力把毒彻底戒断。她给他带了几乎所有戒毒的药,甚至给他加大剂量,但却没一点效果,甚至他的表现还不如普通人。滕柯文立即趴下裤子让她给注射。装好药,她的 心实在不忍将这毒品注入他的体内。犹豫间,他从她手里抢过注射器,一下刺入了自己的臀部。这一动作几乎将她惊呆,站在那里半天反应不过来。注射完,他说,反正以后也得自己注射,原来这注射也很容易学。

  以后自己注射?难道还打算注射下去吗。她真不敢往下想,她对他的信心彻底地产生了动摇。她浑身发冷,心也向那个看不见的冰冷的暗处沉去。药很快起了作用,他轻快地哼起了曲子,然后利索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上床自顾倒头睡了。

  她感到他在床上晃动,而且动作很大。她急忙扑上前细看,发现滕柯文双眼闭了,一脸痴迷,一脸淫荡,下身晃荡得更加起劲。她一把揭开被子,刚拿开他捂着的手,一股精液射了出来,差点射到她的脸上。

  一股厌恶也从她的心底喷射出来,而且比他那点儿污秽喷射得更强烈,更恶心。她真想狠狠给他几个耳光。她捂了脸跑到了客厅。

  天啊,真是不可想像。在戒毒所参观学习,医生告诉她,毒品的可怕之处不仅可以改变人的精神,而且可以改变人的心理。心理变异,才是毒品最可怕的后果。她也知道他刚才在干什么,用吸毒者的话说,那叫享受毒品带来的飘幻,吸毒者干脆叫飘。所谓飘,就是闭了眼想什么来什么,要什么有什么。这种毒品产生的幻觉和快乐,才是吸毒者难以戒断的心理依赖。可恶的林中信,竟下如此毒手,真该千刀万剐。

  洪灯儿痛哭一阵,突然感到里屋没一点动静。擦干眼泪过去看,滕柯文仍然在那里一动不动地飘。看着死去一般的滕柯文,洪灯儿突然觉得他是那样陌生,那样可怕。想当初,他是那样刚毅成熟,那样睿智健谈,那样富有魅力。顷刻之间,怎么就变得荡然无存。

  她想回去,又怕他出什么意外。她只好到客厅的沙发上躺了。

  刚有了睡意,他却来到了身边。他弯腰将她抱起,说,你为什么不睡到床上,是不是嫌弃我了。

  她不说话,眼泪却一串串涌了出来。

  将她放到床上,他说,真是对不起,请你不要难过,更不要对我失去信心,等过完年,我下决心去戒,到时,我又是一个完完整整的滕柯文,又是一个体贴可爱的好男人。

  也不知他知道不知道刚才干了些什么。坐起看看床,那些污物还在,她的身上也沾了一些。她指一指污物,他立即红了脸,急忙去拿了卫生纸来擦。

  毒瘾过去,他还是好人,也不再觉得可恶,甚至又恢复了那种可爱。她想再劝说他,又觉得没用。她突然想知道他刚才飘时想到了哪个女人,才射出了那么些东西。她问他,他红了脸说,我不想撒谎,那时的我已经不是真实的我,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想到女人,也是那些电视里眼熟的演艺名星。

  洪灯儿心里酸酸的。她以为她是他心里的最爱,她已经深入到了他的心间,就像她已经把他溶入到她的每一个部分一样。她伤感了讽刺说,我以为你在和我飘,想不到你比我想像的还风流,怪不得戒不断毒瘾,原来确实神奇,睡在自己的床上,就能把世界各国的漂亮女人都睡一遍。

  滕柯文叹口气,说,灯儿,你就不要再批评我了,你就当我现在是个病人,病很快就会好的,那时,我一定要加倍地爱你,加倍地补偿你。

  滕柯文要洪灯儿也上床睡吧。睡了,滕柯文却没有一丝睡意。他仍然很兴奋。他搂了她要说话。他的话特别多。说一阵,他又要亲热她。但她明显地感到此时的亲热和以往不同,他只用嘴和手,而且一次次狠了劲抓咬她的敏感部位,几次疼得她将他推开,但他仍然顽强地上来继续。她突然想到了性虐狂。他嘴上说得好,但他的心理确实有了问题。这一可怕的结果又让她觉得他是那样可怕。她一下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推说上厕所,然后迅速出门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