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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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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写,万千感情又涌了上来。毕竟十多年了,怎么突然就要分开。想当年,当他在操场第一眼看到她,便一下擦燃了爱的火花。那份爱曾经是那样热烈,那样执著,那样纯洁。好像整整一年多,他总是在天天想她,时时想她,然后挖空心思地接近她,追求她。怎么突然之间,这一切就不复存在了呢。滕柯文不禁鼻子发酸。抬头看她,她正用鄙视或者冷笑的神情看他。这神情又一下让他心灰意冷,心硬如铁。他紧握了笔,感觉那笔将被他捏扁,然后很有力地写下了离婚协议几个字。 写好协议,她却不见了。几个屋里都没有。也许她也不想离。他的心一下得到了很大的安慰。他感觉嗓子有点发干,嘴也有点发苦。想倒一杯水喝,壶是空的,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装水了,连木塞都是干的。打开冰箱,里面的饮料倒是不少。他拿出一包酸奶,吸几口,感觉味道怪怪的,只好放下。 司机老刘在下面摁喇叭。今天看来是不能回县里了。家里的事情不解决好,工作也没法干。滕柯文拨通县人大主任的电话,大致说了于书记的意思,要他对这次选举作一个调查,时间不超过三天,如果没有贿选等违法行为,就正式发文任命。 再给陈嫱和几个副书记打电话,说了给于书记汇报的大致情况,说选举的事就算过去了,要大家不再管这件事,把精力放在其他工作上。 让司机老刘回招待所住下,滕柯文觉得应该好好想想离婚这件事。首要的问题是要搞清她是不是真的有了外遇。如果她已经有了情人,那么这个婚姻就算死了,就不值得有半点留恋了。 满屋子转了寻找,才感觉这个屋子已经有点陌生了。什么时候多了个床头柜?拉开柜门,里面有袜子裤衩卫生纸,还有一盒避孕套。避孕套应该最能说明问题,但这东西他用时急急忙忙取出,哪里有闲心留意,更别说记个数字。真是太粗心太放心了。将那盒避孕套拿到手里,又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数。大致看一眼,放了回去。 里面有两件男裤衩,他记不准究竟是不是他的。好像是,又觉得不像。如果是,也是几年前的了。柜子是新买的,几年前的裤衩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她整理过来的?疑问变成了疙瘩,堵在心里,堵得他心里发疼。他努力往好处想,又觉得自己可笑,老婆再傻,也不会把另一个男人的裤衩放到床头柜里。 再寻视一遍,烟灰缸里有不少烟头,他和她都是不吸烟的。厨房里有几个空酒瓶,肯定不是她一个人喝的。突然手机响了。是妻子忘了带手机。滕柯文拿起看看号码,是本地手机打来的。滕柯文喂一声,对方立即本能地说,打错了吗?滕柯文大声说,没错!我就是吕彩虹! 对方立即挂断了电话。 滕柯文突然觉得自己真笨,所有的信息应该在手机上。急忙翻看通话记录。妻的联系很广,每天都有不少电话,和她通话的人很多,细查,通话最多的,还是刚才打来的这个手机号。看来就是这个男人了。滕柯文心里一阵阵发疼。将手机扔到一边,然后无力地在床上躺下。 躺一阵,滕柯文又觉得自己愚蠢。妻子吕彩虹还不到四十岁,如狼似虎的年龄,不甘寂寞的性格,自己又常年不在,如今的时代又是一个开放而充满诱惑的时代,她又如何能够克制自己不需要男人。 他倒真想认识一下这个男人,看看究竟是什么货色。他用妻子的手机再拨那个电话,很快又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滕柯文一声不吭。对方更加着急,连问虹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了。滕柯文问一声你是谁,对方立即挂断了电话。 妈的,老子都只喊她彩虹没喊过虹虹,你他妈的倒喊得亲热。滕柯文将手机狠狠地扔在了桌子上,手机将桌子砸出一声闷响。 也好,那就离婚吧,离了,对谁都解脱了。但离婚后最好不要马上和灯儿结婚,过一两年再结婚,谁都不会有什么议论。 结婚的彩照挂满了卧室,那时彩色照片刚刚兴起,到省城才能照到,而且价格昂贵,为此花了四百六十多块钱,差不多是他半年的工资,回来后还被双方的父母骂了几天。照片上的妻子浓妆艳抹,有的微笑,有的含情,但都是一脸幸福。而他,却是幸福又加得意,可以看出那股终于得到了她的自豪和牛气,连眼睛都放出了光彩。滕柯文不忍再看。第一次见到妻,就被她那副略带俏皮的微笑牢牢地吸引住了,然后是不能自拔。接下来一年多的追求中,有痛苦,有焦急,有沮丧,但后来回味起来,又都觉得是幸福。这种幸福感好像伴随了他多年,也使他倍加努力,这种幸福感就成了他努力的根本动力。这种幸福感是什么时候减退的?他说不清,反正是时间,当然也有她的性格缺陷。一次次的性格不合,严重地损害了他对她的爱。恋爱时,他就深深地感受到了她的自私和懒惰。比如,那次新婚旅行。挤上火车,火车里就水泄不通。那时坐火车实际就是挤火车,都有心理准备。但站到后半夜,她就直喊累,要坐在包上睡觉。因她的头没地方可靠,她要他用双手扶着。那一晚,他终身难忘。瞌睡腿酸双手麻,他觉得那一夜是那样漫长,漫长得如同一年。他咬了牙坚持到十点多到站,才总算把她喊醒。这期间,她竟然丝毫没问他受得了受不了。现在,他不禁要怀疑,她究竟真的爱没爱过他。但那时他没这么想,虽然累,他仍然幸福着,不但不把这些苦累当苦累,而且把为她服务为她效劳当成男子汉的光荣,当成了一种男人的幸福。记起朋友说过一句话:娶老婆,不能娶你爱的人,要娶爱你的人。娶了你爱的人,你一辈子就要当牛做马抬不起头来;娶爱你的人,你一辈子就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扬眉吐气。看来此话很有道理啊。 滕柯文躺到天黑尽,仍不见妻的踪影,好像突然一下蒸发了。她会不会出事,会不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滕柯文急忙给她弟弟家打电话,她弟弟也说没见到。滕柯文说,我和她吵了嘴,你知道不知道她有可能去哪,如果你有空,你能不能帮我找一找。 一个多小时后,她弟弟来了,说他给所有她可能去的朋友家打了电话,都没见到她。然后弟弟问为什么吵架,是不是吵得很厉害。他想想,觉得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离婚也不可 能不让他知道,便说,我们要离婚。 她弟弟很吃惊,也觉得很突然,连问几个为什么。这让滕柯文感觉出平日妻子并没在家人面前报怨过他。这样就离婚,是不是有点草率?滕柯文鼻子酸了说,她要离,可能她有了另外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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