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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那是一个下午,他去二中看一个朋友。朋友在操场打篮球,男女混合在一起玩得很热闹。有个女的特别活跃,满操场都是她银铃一般的笑声和叫声。他的性格不算活泼,但他却特别喜欢活泼开朗的女性。记得她那天穿了件白色的运动裤,粉色的运动衫,可能是衣服都比较紧身,衬托出她的身材是那样修长丰满。他一下眼都直了,就那样一直盯着她,直到散场。询问朋友,知道她叫吕彩虹,学校的语文教师。此后,吕彩虹的身影就抹不去地在脑海里游动。求朋友介绍,总算认识了她。但接下来却很艰难。她时而愿意,时而犹豫动摇,马拉松似地两年下来,仍没有实质进展。因为她学的是中文,看了不少书,便有许多浪漫的想法。她说她特别喜欢荒凉,特别想到没有人烟的地方静静地坐坐。他便决定带她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那是一片荒山,她很高兴,也很深沉。领了她转半天,她迷路了。这正是他设想好的,而且为此做了准备:偷偷藏了指南针,还带了手电,带了过夜的物品。故意陪她乱转到天黑,他说再不能乱找了,弄不好不但找不到出路,还会越走越远,说不定会走到狼窝。她真的吓哭了,完全同意找个山洞等待天亮。在一个小山洞里,铺点干草,用石头将洞口堵住。开始两人并排坐了,很快,寒冷让她不得不缩到他怀里。听到这里,洪灯儿禁不住问是不是真的。他说,那时年轻幼稚,以为两人抱在一起关系就确定了,现在想起来还为当时的愚蠢害怕。

  她叹息一声,然后不无嫉妒地说,怪不得,你那么爱你老婆。过一阵,她又说,说实话,是不是她比我漂亮。

  这样的问题很幼稚,也很痴情。很难让他回答,但他不想躲闪了骗她。他说,人在需要恋爱的时候,肯定有一个人让你一见钟情。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别人看漂亮不漂亮,情人眼里的情人肯定最漂亮。如果现在客观地看,她年轻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样漂亮,可惜她现在 年纪大了。再说,我爱她,她一直对我一般,这一直让我感到很不公平,也很苦恼。

  洪灯儿可能感到很满意,或者很满足:她什么也不说,搂了他的脖子,不停地往他怀里拱。

  两人一直搂了说到后半夜,还是他说睡吧,她才偎在他怀里闭了眼安睡。

  被电话铃惊醒,满屋子已是一片明亮。看眼表,竟然是八点多了。电话是办公室主任张勇打来的,张勇说发言稿已经写好,要不要看一遍,看看还需要加点什么。

  九点开县直机关科级干部会,主要是宣布人事任免,还有其他一些事情。会是高一定主张召开的,滕柯文不打算发言。但他什么也没说,默默挂了电话。

  洪灯儿急急忙忙穿衣洗漱,滕柯文说,不用急,慢慢来。洪灯儿说,已经迟到了,我们每天都要签到,迟到了会挨批评扣奖金的。

  滕柯文开玩笑说,你现在还怕挨批评?蒋院长还敢批评你吗。

  洪灯儿说,我可不傍你的权势,我更不会狗仗人势,我只能更兢兢业业,决不给你脸上抹黑。

  多好的宝贝。滕柯文禁不住上前搂了猛亲一阵。

  想起今天的会,滕柯文就不想早去,总觉得别别扭扭心里难受。洪灯儿走后,他又磨蹭一阵,直到九点,他才出门。

  会议室已经坐好了,好像只等他滕柯文。滕柯文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主持人便宣布会议开始。

  先宣读了任免文件,然后就由滕柯文讲话。滕柯文本想一言不发,又觉得在这样庄重的大会上公然闹情绪,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便随便说了当前要抓的几项工作。

  散会后滕柯文回到办公室,张勇便进来请示,问县长助理办公室放在哪里。什么县长助理,滕柯文听了心里就来气。这件事倒办得迅速。滕柯文皱了眉想说什么,又觉得办公室工作就是这样,不管是哪个领导,领导的事绝不能怠慢,否则就有办事不公看人上菜之嫌。滕柯文想说把助理的牌子就挂在他计划局长办公室,又觉得这样也太不合理。想想说,三楼再没空房,你看一楼能不能腾出一间,反正他是兼职县长助理,他有原来的办公室,再搞个办公室,也就是挂块牌子。

  一楼基本是库房和单身职工的宿舍,张勇心里感到不合适,但照办是他的本职工作,便什么都没说出了门。

  第二天滕柯文想到市里去一趟,组织部长何万勇却打来电话,说有事要找他谈谈。滕柯文想问什么事,又没问,只好在办公室等着。

  却是县长助理办公室的事。何万勇说助理办公室放到一楼不合适。滕柯文不由得怒火冲天:你们也管得太宽了,我这个县长成了什么东西!滕柯文红了眼说,那么你说应该放在哪里。

  何万勇不高兴了说,都是为了工作,不应该感情用事,我知道对这次的任命你有意见,但我是代表组织来和你商量的。

  够了!滕柯文打断何万勇的话说,你代表组织,那么我这个县委副书记和人民政府县长代表什么!他还想说在常委里我也是老二,你只是个老末,又咽回肚里没说。

  何万勇说,滕县长你别生气,是高书记让我来的,让我来协调处理一下。

  很明显是强子才告到了高一定那里。听张勇说,挂牌子时,强子才就很不满,他认为就应该挂在县长办公室的旁边。滕柯文也缓和了语气说,一楼和三楼就那么几步路,还有电话,这本来是一件小事,我不知道为什么非要闹成一件大事。

  何万勇叹口气,说,小事大事我也很难说,我只不过是奉命而来,并且只是和你谈谈,怎么办还是由你来定。

  何万勇也只不过是高一定的一个舌头,滕柯文觉得不应该得罪更多的人,他感到在常委里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再得罪人,就更加孤立更难工作了。滕柯文说,也好,看在你来说的面子上,我给他想办法在三楼腾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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