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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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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国庆汇演,刘家湾果真夺了第一名,领回了一面奖旗。其实正如当初陈永涛说的,每个大队的节目都大同小异,而刘家湾夺奖的法宝正是因为有了那个小话剧《夫妻之间》。区领导高度评价了这个节目,并决定这个节目要进一步提高,准备代表区里参加全县文艺汇演。金保乐颠了,这下他可以向刘万全表功了。金保把成绩的一半归功于陈永涛,说如果没有他最初的建议也就没有今天的荣誉。金保怕小凤和他产生误会,接着说:当然主要成绩还得归功于剧本的创作和你们俩的表演。那一天所有人都兴奋异常,大家把往日所有的不快都忘了,二十里山路他们一路敲着锣鼓扛着锦旗回来的。早有人先一步把消息传了回来,大队领导特地准备了鞭炮迎接他们凯旋。 第二天大队为宣传队召开庆功会。刘万全特地派人去镇上买菜买酒给大伙加餐,并给每个人发了奖金。那时候不叫奖金,叫补助。补助是按照每个人在宣传队里的功劳大小发的,没有搞平均主义。他和小凤俩最高,每人25元。陈永涛20元,因为正是他当初的建议才使刘家湾有了获奖的可能。方草和程小英每人15元,因为程小英是队长,而方草和陈永涛的双人舞得了舞蹈第一名。其他人每人10元。席上刘万全宣布宣传队不解散,随时准备参加各种演出。大家都拼命鼓掌,因为又可以不用下田劳动了。 这天大家的酒都喝得很到位,思想没有任何负担,跟金保说话也很随便。大家一致要求金保放半天假,集体去镇上看电影。金保欣然同意了。 赶到电影院,下午场正在进场。金保挤进去买了票出来说:好票都卖完了,只剩下些零散的票,大家就不能坐一起了。大家都围着金保,要把他们相互之间关系较好的分在一起。他和方草站在一旁等着发票。这时小凤拿了两张票对他说:走吧,我们俩在一起。他心里咯了一下,忙看看方草。方草说:你去吧。他对方草说:散了场在门口等我。金保发完票对方草说:只剩两张了,我俩在一起。 那天放映的是《闪闪的红星》,这本书他和方草都看过,对故事里的人物特别感动,他看得很投入。可小凤不停地在一旁说话,搅乱了他的兴致。小凤的声音很小,怕被前排听见,她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小凤说我爸爸特别喜欢你,他叫我把你带回去玩玩。他不说话,眼睛盯着银幕。银幕上潘冬子的妈妈正被白狗子放的大火吞没。那音乐特别煽情,他眼里涌起了泪花。小凤说你听没听我说话?他说我在听。小凤说你答应跟我去吗?他说现在没时间,等以后再说。小凤不说话,也不看银幕,在默默看他的脸。他看得聚精会神,眼睛眨都不眨。这时整个影院里凝声屏息,潘冬子手握钢刀悄悄潜入了胡汉三的房间,举刀朝这个杀害他母亲的仇人砍去。胡汉三一声惨叫,电影院里爆发出暴雨般的掌声。他也在出劲地鼓掌,脸上并露出了笑容。小凤有些生气了,说:这电影有什么好看的,你看得那么认真?他说怎么你没在看?太可惜了。这是根据李心田的小说改编的,小说我看过,太精彩了。你快看,冬子爸爸回来了。这时银幕上灯光突然转亮,满山的映山红映红了大地,冬子爸爸领着一支红军队伍从花丛中向观众走来。主题音乐响起,把观众带到了一种无限美妙充满浪漫幻想的情境之中。然后灯光骤然亮起,散场了。他看看小凤,她仍坐着。他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他以为她是激动的。他说散场了。她说我根本没看。他说你没看怎么哭了?她说我气得很!他说你气什么?他这句话问得太没劲了。小凤冲他瞪了一眼:气你!他吓得心里扑扑地跳,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她。他说我惹你生气了吗?她说我说话你根本不想听。他说我听见了。她说那好今天你就跟我去!他说今天不行,天快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小凤还想说什么,方草走过来。方草早就看见他和小凤在说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方草对他说:我想去学校看看,你陪我去吧。他趁机摆脱了小凤,说:我也早就想去学校看看了,正好我们一起去。他们便在电影院门口和大伙分手了。 他们没有去学校,天快黑了,学校里早就没人了。他们踏上了少年时天天走的那八里长的山路。他说你不要去学校吗?方草说我根本就不想去学校,学校谁还认识我们?我只想走走这条路。他不明白方草为什么要走这条山路。他发现她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路上很少说话,心里好像藏着什么忧伤的事情。他心里一直想着小凤的话,他挺害怕。他想方草是不是知道了他和小凤的事情才如此伤心?他想等她说出来再向她解释,可她一直没有说。 太阳快下山了,走在山路上向东望去,山林、梯田一片桔黄色。这是一种梦幻般浪漫的色彩,很容易让人回忆起往事。他想起了过去同方草上学时的情景,他想方草现在也一定在回忆过去那段时光。他们走不多远就看到了语文老师的坟,坟上已经长出了茂密的青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方草说:我想过去看看,我们已有好几年没有来过了。他说我也是。他们就朝语文老师的坟走过去,一点也不感到害怕。他们把坟上几棵不好看的杂草拔了。拔草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拔完草两个人肃立坟前,她说曹老师会知道我们来了吗?他说会的。他说着抬头看她,她的泪水正汹涌而出。他说方草你今天怎么了,我从电影院出来就看出你心里有事。方草不说话,面对曹老师的坟拼命地流泪。他越发感到不安。他说你到底怎么了?她掏出手帕抹干了眼泪,说:我想念曹老师,想念过去的少年。她望着他说:人为什么要长大?要是永远少年该多好。她的话更让他感到不安。他说:方草,你心里一定有事,干吗不说出来。难道你信不过我吗?方草的泪水又啪啪地洒下来,泪水映着晚霞像血一样红。她说我害怕有一天我们不能再这样自由自在地在一起了,你会被别人从我身边抢走。我好像有一种预感。他心里咚咚地响起来,他搂住了她,说:你别瞎想,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八岁时就向你保证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方草伏在他肩上哭得挺伤心,她说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参加宣传队,在家劳动还省了一份烦恼。方草接着说:生活难道就是这般无趣吗?竭力想得到的东西好不容易得到了,原来却是这样的没意思。他一时琢磨不透她这番话的真正含义,他猜不出她心里到底是因为小凤还是因为程小英,他说你和程小英的矛盾不是解决了吗?方草说:其实程小英是无辜的,我不恨她。他双手捧住她的脸问:那你为什么?是不是听见别人说我什么了?方草摇摇头,说:我觉得挺闷,这宣传队我真不想呆了,挺无聊…… 八里长的山路走了几个小时,可他们却没有找到少年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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