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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戴晓蕾说,不可以吗?我一个搞时尚杂志的,穿出什么你们都不应该觉得奇怪。

  我仍然觉得奇怪,我说戴晓蕾你怎么可以这样自甘堕落?

  堕落?我倒愿意堕落,谁都想堕落,只是有的有资本,而有的,连堕落的资本都没有了!

  只不过一个陈子放……周芬娜说。戴晓蕾吐了一口烟,然后使劲摁在烟灰缸里说,别跟我提他,我谁也不爱,他算老几?

  那天我们仍然去了三里屯,喝到后半夜,最后都喝得醉了,我们往回走的时候,过来几个男人拦着我们。戴晓蕾笑嘻嘻地说,是不是以为我们是鸡呀,是不是想嫖我们啊?我们可不是处女了!

  她真的喝多了。我说,你胡说什么,快走。

  那几个男人还是拦住我们,周芬娜给他们看了看她身上的刺青,一条青龙。她说,小子,别和姑奶奶来这套,黑道上我都玩的不玩了。

  那几个男人跑了,戴晓蕾突然蹲在马路崖子上放声大哭。

  我准备找陈子放好好谈谈。

  见了陈子放我也呆了,他也变了,沉默寡言,脸色苍白。他的屋里,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雍容华贵。我说陈子放,我想和你谈谈,你让她回避一下行吗?

  那是他的香港客户,喜欢他迷恋他,陈子放说,既然没有了理想没有了爱情,跟谁都一样的,何况,她有钱,可以在香港给他开一个画廊。

  你真贱。我骂陈子放,你才是真流氓,什么东西,你知道你害死戴晓蕾了吗?你会毁了她的!

  我无能为力,正因为爱她,我才这么在乎,请不要再劝我了,我想,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我啐了陈子放一口,转声走了,这世界为什么变得这样孤单而无耻?为什么男人可以寻花问柳,为什么女人一旦失身就是终生的污点?

  戴晓蕾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而且穿的衣服越来越暴露,她甚至说,为什么总是男人享受女人,我想,我们应该学会享用男色。

  她变了,一场爱情让她变得这样面目全非。我无力改变她,只好任其发展。她告诉我,不要担心我,放心,我会让男人为我服务的,这是本事,与爱情无关。

  在北京的最后一天,我打电话给沈钧,要拨出最后一个号码前,我是犹豫的,因为觉得是在玩一个刺激的游戏,因为觉得是在做一件对不起顾卫北的事情,但我还是做了。我终于明白,每个人的内心,也许都有冒险的基因。

  我听得出沈钧很激动,我说我在天安门前等待你,我正在金水桥这呢。他在电话中嚷着,那就别动,现在北京流氓特别多,你那么纯情,别上了阶级敌人的当。

  你才纯情呢,我说你这是骂我呢。

  我等了近一个小时他才到,大老远,我看到他向我奔来,一刹那间,我的心跳好像加快了,我看到他好像都出汗了,不过是二〇〇一年初夏,他却红着脸流着汗说,天真热啊。

  我笑了。他说,你千万别笑,林小白,你一笑特别迷人,你应该知道你特别迷人,所以,笑对我是一个致命的吸引,我会想亲你。

  我立刻不笑了。他又说,不行,你不笑也不行,你一不笑,我就想起那宋词中忧郁的女子,对镜贴花黄,等待意中人的相思女,这下更让我心动,所以,你还是笑吧。

  这个沈钧!我说那我只好皮笑肉不笑了?

  那天晚上,沈钧带我去了一个迪厅,里面全是些红男绿女,震耳欲聋的音乐,很显然,沈钧是这里的常客。大家叫着他沈哥,台上一个身体妖艳的女人正在跳钢管舞,要爆炸似的音乐让池子里的男女一直疯狂地跳着。沈钧说,我常常在最孤单的时候在这里坐着,因为可以让热闹离自己近一些。

  我们要了酒。

  当然,也要了烟,沈钧说,我喜欢看你抽烟的样子,很媚的,又媚又妖,对了,你男友喜欢你抽烟吗?

  我摇头,不,我是他的青春玉女,我在他面前从来不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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