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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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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与我约了在秀水商场见,让我看看她的摊床,还要带我去她新买的房子看看,顺便在她那儿吃晚餐。我当时心里就笑:看房子,吃晚餐,接下来还干什么呢?我清楚聂云的动机,我知道我今晚去她那儿,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我很乐意,谁让我也正荒着呢? 和聂云通完话,我就继续写稿子。这篇艾滋人物我写得很慢,一来不急着交,二来毕竟是来周报后的第一篇稿子,我怎么得也得好好显显伸手。这样的人物稿子,在采访方式上与在日报大同小异,但在写作上却是有区别的,要力求杂志化,尽量用最少的字把人物的精神世界,把他们存在的状态与意义表现出来,倒也颇费一番脑筋的。 又写了大约半个小时,我抬腕看了看表:还差十三分钟两点。我决定不写了,动身去秀水赴聂云之约。我看了看窗外,阳光照耀下,建筑物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街上的雪早就被清理干净了,雪后的天气一般都很冷,我就拿出一件皮夹克穿上。出门的时候,正巧对门的美女也端了盆水出来,她笑着向我点头,算是招呼了,我心中一喜,忙点头回应,我想我们的沟通从此就会开始。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时就像蒸馒头一样,需要酵母才能迅速升温膨胀,等有了时间,找点空闲,我会给我们之间加点儿酵母。 从我住处到秀水商场有直达的车,但要坐上近一个小时。我就那样悠闲地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街上大都市人的忙碌,心里想着:聂云会是什么样子呢?做小老板了,不会也珠光宝气的吧?我偶尔也会看一眼车载电视上的新闻。就在我心无定所的这个时候,徐冬忽然给我打来电话,他竟是用公用电话打的,仍是没头没脑的一句,声音却透着紧张:“骆驼,有人给你打电话吗?”“电话?谁呀?”我当然很迷惑。“没人打电话问你那篇稿子?”“哪篇稿子啊?”“就是沙发那篇!”“哦,没有啊?怎么了?”徐冬好像松了口气:“你记住,有人若打电话问那篇稿子,你千万别说收我钱了,就说哥们儿关系挺好的,稿子拿来了,觉得挺好的题材,就交上去发了……”“冬子,发生什么事了?”我被徐冬说得也紧张起来,忙打断他的话。“你就别管了,哥们儿摊事儿了,有人打电话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到底怎么了呀?”“哎呀,你就别问了,知道了对你不好的,记住我说的,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放下电话,我的心还扑腾扑腾跳了一阵呢,但我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肯定是给徐冬上礼的那个消费者反咬了一口,到晚报告了徐冬一状。这种收黑钱的事,做记者的没有多少不粘的,报社领导们也都心照不宣,但若真被捅到了明处,那是谁也兜不住的,肯定严重处分,弄不好还会开除呢!不过中国的事就那么暧昧,尤其是在徐冬所在的晚报,机关事业单位的作风,他们都是有国家正式编制的,不像我们,到哪儿都是签了卖身契打工,哪那么容易就砸了铁饭碗啊?反过来给领导上点儿银子,名义上处理处理也就过去了,何况徐冬的脑袋又那么灵光,他肯定会做好善后的。我这样一想,也就坦然了。而实际上,事情要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 我在秀水的商场门口给聂云打的电话,她说:“好的,我马上下去接你!”不少老外在门口进进出出的,有的就擦了我的肩膀过去。我曾听艾红说起过,说要买衣服就去秀水买,大多都是外贸的,别看价钱叫得老高,实际上都是蒙老外的,300多块钱的东西,你给50块钱,他准乐不颠儿地卖给你。我正看着一个个老外进进出出,聂云就和一个老外一边聊着,一边走出来,看样子是他的老顾客了。我心想:真是鸟枪换炮,拽起洋文了!我才想起,好像刘大军说过,聂云年轻的时候,曾在省城一家进出口公司做过翻译。 没有我想象的那样珠光宝气,聂云看上去比以前苗条多了,也更有风韵了,我夸她,她就得意地说:“你知道女人减肥的最好秘诀是什么吗?那就是让她去操心,有自己的一摊子事业!”聂云直接带我到了她的摊床,她竟做的是玉器生意,琳琅满目的,她雇用的那个漂亮的女营业员在其中站着就像仙子了。我指着一个玉雕白菜问她:“这个玉怎么是黑颜色的呀?”她笑着说:“不知到了吧?这是产自辽宁岫岩的河膜玉,玉中精品呢!”我就又指着一个小的挂件问她,她说是翡翠的貔貅,可转运辟邪的,问我喜欢吗,喜欢就送我一个,我看了看标价:420元。忙摇头,她就凑到我耳边说:“不贵的,上价才几十块钱!”然后她就拿出貔貅,亲手给我挂在了脖子上。 聂云凑到我耳边说话时,我看见她那个小营业员嘴角撇了撇的,显然是在想:“这两人肯定有不正当关系!”我便因了她这个举动看不起她了,心想,你个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啊?凭什么讥笑我们啊?但又一想,也不能怪她,我和聂云的关系,确实很不正当的。 我是和聂云又坐了公交车去她的新房,她说离北京人的经济适用房——天通苑不远,也要一个多小时呢。在车上聊起来,我才知道,那次我们聚了会不久,她去上海、北京等地考察了一圈,最后落地北京。她是先在秀水市场租了床子做玉器生意,就在那附近租了房子住,但想想每月一千多块的房租,差不多可以还购房贷款了,于是就选了个便宜地段买了房子,这才装修完住进没几天。我问她哪来那么多钱啊?她说她自己有一部分,又从娘家借了一部分。我就想:她那部分恐怕是把人家大军轧干了吧! 已是城郊了,新建的小区就孤零零地坐落在田地里,附近没有大型超市和大型农贸市场,都是一些小生意人开的零碎小店,但环境还是不错的。聂云买的房子就在三楼,不到一百平米的两室一厅,简单装修,家具和家电却一应俱全。家里竟还养了宠物狗,开门时就翘着鼻子冲我叫,聂云就喝它:“花花,别叫了,是叔叔来了,叫什么叫!”我进屋好长时间了,它还看着我不忿呢。 聂云做了条鱼,又简单做了几个青菜,有现成的红酒,我们就开始晚餐了。除了我的母亲和刘艾丽的母亲之外,这是第二个女人为我做饭菜了,第一个是张小月,在我们同居的那些日子里,她没少下厨房为我烧菜。吃着,我们就聊了起来,我告诉她我刚采访了艾滋病患者,她便惊恐的样子夺去我的筷子:“别吃了,别吃了,我可不敢和你一起吃饭!”我知道她是开玩笑的,我去夺,她就给了我。她忽然问起我和刘艾丽怎么样了,我说都哪辈子的事了,人家早出国了,她得意地说她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就像自己是预言家似的。提到刘艾丽我不禁想到了赵婷,心中就一痛。聊到徐冬,我就跟她说了徐冬出事了,她说:“不会吧?早上我给他打了电话,他怎么没跟我说呀?”原来我的信息都是徐冬告诉她的。她竟突然问起刘大军来,我才知道,她和刘大军还真没了联系,我说:“他挺好的!”我们就再不说话,闷头吃饭。 晚上,聂云却整起景儿来,抱一床被子到小卧室去,说:“你一会儿就在这儿睡吧!”我就忍不住想笑。我们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我说都没意思,聂云便说:“有碟片,你自己挑挑看吧!”我就过去挑选,却说:“有A片吗?想看看!”她就说:“瞧你那色狼样!”我说:“我就色狼了,怎么着吧?”我说着坐回沙发,搂住聂云想亲她,她就挣扎:“别碰我,我怕传染艾滋病!”我说:“那就让我们艾死吧!”她说:“别这样,让花花都看见了!”那只宠物狗确实睁大着眼睛看呢,竟没叫,我说:“它比我们还牲口呢!”我就把聂云压倒在了沙发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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