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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跟你说了,别他妈给我打电话了,不要脸!”

  显然还没等对方说什么,毛毛就愤怒地挂断了手机。我知道电话是毛毛的前男朋友打来的,因为我和毛毛在一起的时间,这样的电话她接过几次。当然,作为一个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接这样的电话,很是不舒服。我也曾怀疑过毛毛,在若干个我不在的上半夜,我不敢保证,在我这张床上或别人的床上,毛毛没有自导自演过“红杏枝头墙外闹”。可每次,当我看着毛毛那样坚决地无情地挂断前男友死缠着的电话,我还是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但这次不同,真的,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伴着白天编前会上轻松愉快的情景,“古代相对论”又开始在我脑子里作崇:“问题不会出在这儿吧?”我看着毛毛,毛毛也在看着我,她的脸上,刚才荡漾着的红晕还没有褪去。

  我不能确定。

  05

  我和毛毛不会有结果的,我敢肯定。

  不错,我是喜欢毛毛,但这种喜欢不是能许以终身的那种。自打见到毛毛那天起,我就没有动过要和她走进婚姻殿堂的念头。一个男人的青春时光就应该像一棵树,主干铆着劲儿地往上穿,还要横生出许多枝桠来,这样才茂盛,才端得五光十色,丰富多彩。毛毛就是这棵树上的一个枝桠,她顶多能在我的感情履历上画下一个逗号。那么谁能给我一个句号呢?我不知道,每当想到这个问题,我就觉得很遥远,也许能画句号的那个异性,还在幼儿园里唱童谣呢吧。

  何况,我虽还不能确定毛毛是否已给我戴上了绿帽子,但我们的关系出现了问题,这已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而且这个问题是致命性的。

  因为夜班工作的关系,我每天下班到住处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左右,就是说,我和毛毛的夜生活一般会发生在凌晨两点半左右。当然,偶尔在上午11点我睁开眼睛之后,我和毛毛也会有性活动,但那不能叫作夜生活了。无论怎样,这都是不正常的。总是在熟睡中被叫醒,然后就是一番精神高度亢奋,毛毛因此总是睡眠不足,不堪我扰。所以没几天,当我再碰她的时候,她便很不情愿的,既然不情愿,我就有了“强迫”的嫌疑,做起来难免会有一种犯罪的心理。毛毛会不会也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呢?我不得而知。一段时间下来,我们心理上自然而然就有了障碍,那些生理医生所说的性生活不和谐也莫过于此吧!

  我和毛毛分手是早晚的事,我只不过想尽量保持长久一些,因为毛毛这个枝桠在我这棵树干上才刚钻出芽儿,还没有伸展出去,以尽支撑起一片繁茂的义务。

  说起夜班编辑工作给我造成的不良影响,我不免会多唠叨几句。我曾在多种场合,向熟悉的不熟悉的朋友说过“夜班编辑不是人干的”这句话,每次说完之后,他们都无一例外地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会突然质疑自己“是不是心理变态”。他们一定认为,编辑,特别是一版编辑,是一个多么神圣和荣耀的岗位呀,他们是“太监不知鸭子的苦啊”。作为人这种高级动物,似乎就适合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反其道而行之,必有排斥反应。与三年前的自己相比,我现在免疫力下降,大脑反应迟钝,记忆力减退,心情总是异常烦躁,有时突然就会有要发疯的感觉。

  调离夜班编辑工作的想法在我心里早已是深思熟虑。屈指算来,我向主编交出的那份“调岗申请”也快两个月了,这是一次毫无成效,反而引起了副作用的“主动出击”——我和王副主编因此结下了梁子。就在“调岗申请”交上去的第三天,我正投身编辑工作,王副主编忽然叫我去他的办公室谈话,他头一句话就问我怎么不想做夜班编辑了,然后没等我回答就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负责夜班编辑工作以来是不是太独断,让你发挥不出来了?还有,你是不是觉得我改的标题不好啊?”说完,王副主编笑着看着我。

  “不是,不是!”我几乎让他这一连串的突然发问搞蒙了。

  “没关系,有意见你就提嘛!”王副主编仍笑里藏刀地看着我。

  我还是摇头。王副主编忽然把一张打印纸递给:“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接过来一看,是我交上去的那份“调岗申请”,再看里面,“一版是领导意图极强的版面,我资质有限,常常领会和落实不到位,很是尴尬,实在不胜此任”一段话下面,竟划着一道红线,我脑袋“嗡”地一下子,我真他妈的是天字第一号的大蠢蛋,发这种涉嫌暗示性文字游戏的牢骚干吗呀?明摆着不是给某些人落下话柄吗?我忽然就理解了秦始皇和康熙帝为什么要大兴文字狱。

  我放下手中的“调岗申请”,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地解释起来,尽管我知道已无济于事。很有耐心地听我解释完,王副主编笑着宣布:“报社还是很信任你的,希望你继续留任,以后有什么事就多沟通!”——我换岗的事彻底泡汤了。“沟通个娘稀屁呀!”我当时心里想,因为我感觉到了王副主编那笑容背后“以后一定给你小鞋穿”的阴毒。

  说心里话,“引号事件”发生后,虽然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但也心存一丝侥幸。尽管赶上这个事儿被调离夜班编辑的岗位会很丢人,可毕竟也是一次调动的机会呀。老天就是不遂人愿,有些事真是不随人的主观愿望而转移的啊。

  刚下过一场小雨,天空还阴着脸,可整个省城的街道和建筑却像抹了橄榄油一样明亮,我和前女友张小月正走在最繁华的一条步行街上,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硬生生地支撑着,总想打盹儿。为了去车站接张小月,我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还向毛毛郑重其事地撒了个慌。不知怎么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感慨类似于“没有欺骗就不能生存”的歪理邪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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