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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三爱随王涧回了海南。见到三爱,王涧的父母喜极而泣,拉着三爱的手说对不住你啊孩子,让你受苦了。三爱也流下了泪。王涧在一旁笑着说快别哭了,这不是好好地领回来了么,高兴还来不及呢。他们赶紧抹掉泪,手忙脚乱地给他俩做好吃的。三爱跟进去帮忙,王涧母亲却将她推出厨房,说你俩好好地叙叙吧。王涧在一旁一边冲三爱做着鬼脸,一边说就是,见面以后还没顾得上好好说话呢。三爱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羞红了脸。

  吃饭中间,王涧的父母举起酒杯:“孩子们,我们向你们祝福!希望你们好好珍惜现在,永远相爱、幸福美满!”

  三爱热泪盈眶:“爸爸妈妈,感谢你们为我生养了一个王涧,让我得到人世间最美好的爱和幸福。我们会好好相守一生的。我爱你们!”

  “让我们为全家团圆干杯!”王涧激动地站了起来。四只晶莹剔透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三爱和王涧又来到了天涯海角。立在俩人曾经相依眺望的礁石上,三爱不禁流下了委屈的泪:“那年得知你已经在国外结婚的消息后,人家差点从这儿跳下去!”

  王涧心疼地拥紧了她:“好爱爱,都是我不好,我害苦了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看三爱还在呜咽,王涧赶紧说再犯错误就让我从这儿跳下去。三爱慌忙捂上了他的嘴。

  婚礼之后,他俩踏上了返回塞北的路程。王涧很激动。第一次来塞北是采风,这次却是回家。三爱则不断地设想着姐妹们久别相逢的欢乐情形,她想,二姐也该生了吧,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一进家门,大爱和二爱就迎了上来,姐妹三个紧紧地搂抱着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儿,大爱想起还立在地上的王涧,赶忙抹了泪招呼。王涧笑眯眯地说大姐不用管我。

  三爱一眼瞅见在炕上躺着的小爱,急忙问:“小爱咋了?”

  大爱痛心疾首地给三爱讲述了家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那为什么不给我说呢?”三爱震惊地问。

  “怕影响你考试、开音乐会,就瞒了你。”大爱无奈地说。

  三爱抱住消瘦许多的二爱难过地哭了:“二姐,你受苦了!”

  二爱平静地笑笑,抚着她的肩:“好妹妹,不要难受,都过去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怎样把小爱的毒瘾赶快戒掉。”

  “那给她用了什么办法没有?”三爱着急地问。

  “咱这没什么条件。就是强行硬戒。指望断了毒品,熬过一阵子就好了。本来到第三天后就应该开始好转,我却在第二天晚上就出了事。小爱受的打击不小,觉得自己罪不可恕,破罐子破摔。那几天正是最严重的发作期,她扛不住,又没人顾着她,就复吸了。这下恐怕更难戒了。”二爱愁眉苦脸。

  “她哪来的毒品?”三爱问。

  “就是小时候老和她在一起玩的那个二毛,已经给抓起来了。可小爱又不知从哪里弄的毒品,打死骂死都不说,你姐夫正查呢。”

  “戒是一方面,心理疏导,正面教育,社会帮助以及体育锻炼、改善营养都很重要。我有一个朋友在北京一家戒毒所工作,了解一些。我看不如我们把小爱带到北京接受系统的戒毒,那样可能会效果好点。”王涧插嘴说。

  “对,这个办法好。”三爱眼睛一亮。

  “好是好,你俩可就要受累了。”大爱心疼地望望三爱和王涧。

  “不要紧,我们把小爱送到戒毒所让医生特护,每天过去看一看,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你和二姐都身体刚恢复,不能再受累。就这样办吧。”三爱说。

  “事不宜迟。三爱,我看我们明早就带小爱飞回北京。”王涧说。

  “那咋行呢?你们两个才刚回来……原来还打算给你俩在塞北办婚事呢,这样怎么对得住你俩啊。”大爱为难了。

  “是啊,怎么说也得住些日子,举行了婚礼再走。”二爱附和着。

  “大姐二姐,婚礼我们已经在海南举行过了,就不要那么麻烦了,你们的心意我知道。眼下小爱的事当紧。”三爱说。

  “对,小爱的事要紧。”王涧也说。

  “都是自己的妹妹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都舍不了,唉,那就依你俩这么办吧。”大爱叹着气说。

  送走了三爱、王涧和小爱,大爱和二爱怀着失落的心情往回走。

  “唉,真对不住三爱和王涧,人家新女婿头一回进门,就遇上个这事情,住了一夜就走了。”大爱叹着气说。

  “三爱眼力不错,给自己找了个好爱人。”二爱欣慰地说。

  “不容易啊,加上三爱在塞北的日子,两个人已经好了十四年了。到现在才终于到了一起。”大爱深情地说。

  姐妹俩相跟着进了窑门。

  “二爱,赶紧歇下吧,起那么大早,天凉,小心落下病。”大爱心疼地说。

  “姐你也得躺,这些天你也没睡好。”

  姐妹两个一起躺在了大炕上。有多少年了她们姐妹没在一个炕上睡了啊。虽然她们各自都搬进楼房睡上了席梦思,但她们仍是喜欢回到这记载着她们无数故事的家,喜欢这大炕的坚实温暖。不但舍不得拆掉,反而好好地翻修了一回。

  盯着窑顶,二爱不由想起了小时候姐妹三个躺在大炕上,大爱给她和三爱讲故事的情形。

  大姐能讲许多好听的故事。她常往太阳底下的墙根一站,绘声绘色地给二爱和三爱讲故事,吸引得周围围上一群小孩。不会讲了她就瞎编,神乎其神的。不想讲了就开始讲鬼故事,吓得小孩们大声尖叫,四处乱逃。二爱三爱对大姐崇拜、佩服得不得了。

  每到夜晚姐妹三个一溜排地睡下,二爱和三爱就缠着大爱问这问那。

  有天三爱提了个问题:“大姐,你说外国人睡觉和咱中国人一样吗?”

  大爱沉吟片刻,晃动着跷着的脚丫断然说:“不一样!”

  “咋个不一样法?”二爱和三爱急了。

  “嗯,美国人睡觉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眼睛闭着。”

  “啊?那样睡啊?难受死了!”二爱和三爱忍不住试着睁只眼闭只眼。

  “日本人一只腿跷着,一只腿平着睡。”大爱示范了一下。

  “啊?!太有意思了……”二爱和三爱兴奋得不得了。

  于是大爱尽自己所能把自己所知道国家的睡姿逐个表演了个遍。最后姐妹三人一起总结出还是当个中国人好,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方才入梦。

  二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大爱扭过头来:“死女子,笑什么呢?”

  “我笑小时候你骗我和三爱说外国人睡觉和中国人不一样。”二爱笑着说。

  大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谁让你俩成天缠着我让我讲故事,讲不了了,姐就瞎编呗。”

  “呵呵,那时候我和三爱特别信任、崇拜你,你讲什么都信,都好听。”

  “现在不崇拜了吧?你俩都比姐强了。”大爱说。

  “不,大姐,我们永远都崇拜你信任你,你永远是我们最好最亲的大姐。”

  “多快啊,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大爱感慨地说。

  “大姐,你说现在日子好了,我咋还常怀念小时候的日子呢?那时候咱家虽然穷,穿不上暖的吃不上好的,但咱们姐妹几个心里总是高兴快乐的。如今日子好过了,穿暖了也吃好了,却心情总不顺畅。”

  “姐也常这么想。那时候的人单纯啊,没有一点私心杂念和坏心眼。谁都肯帮助谁。如今人富了却人心离远了。”

  “真想再回到小时候啊。咱姐妹几个都各忙各的这事那事的,好久没在一起好好拉拉话了。”二爱看着窑顶说。

  “是啊,希望小爱的毒瘾戒掉后,咱们姐妹四个能从此过上安稳日子,快快乐乐的,再也不要出个什么乱子。这几年折腾得可真不少。”

  “大姐,好有好报,咱姐妹几个都没什么坏心眼,老天爷以后会长眼的。”

  “赶紧睡会儿吧。”大爱为二爱掖好被子。二爱闭上了眼睛。

  大爱却睡不着,她的脑子里不断晃动着三爱和王涧的身影。多好的妹夫啊!大爱满意极了。她早就催促三爱结婚,可前两年三爱说王涧去了国外,后几年又说她要读研究生。拖拖拉拉,终于拖到三十一岁了才结了这个婚。好不容易才让她放了心。

  王涧和三爱可真是般配啊。大爱从心底感叹着。二爱和王警超也很般配。看来姐妹四人里就属自己的命不好。如果早年自己嫁给余智斌,那也是无可挑剔的。大爱不禁又有些伤感。转而又责怪自己:没出息!咋又想到他了呢!

  二爱也没睡着,她心事重重。孩子的失去使她和王警超之间一下子变得难以面对,两人总是以各种理由逃避回家,不是不想回家,而是不敢回家,他们害怕单独在一起,怕想起孩子。

  婆婆公公似乎也不大愿意让他们回家,偶尔回去,也是能躲就躲,要不就客气得令她极不自在。

  是啊,谁都怕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是全家人心里的痛啊。王家三代单传,根本无法接受没有孙子的现实。

  二爱心中充满了负疚。自己太对不起警超一家人了,可自己究竟咋样做才能对得起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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