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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黄色佐料的取缔巩固了叶蔓这类女顾客,但那位江湖郎中的医术却急转直下。他怀疑张子君识破了他的秘密,给他要了一个断送财路的阴谋诡计,他不得已地要讨好子君,给他送了个礼,要求他继续出售以前那种饼。子君不明就里,说饼子都是一样的质量,不存在以前或以后的问题。郎中说就是吃了放屁的那种。从此以后子君的这种千层饼就对他实行特供,子君暗自揣摸其特殊用途,便把价格提高些,游医照买不误。后来子君从游医带着药味儿的黑毡帽上看出了他的职业,但却依然不知道为他供应了生存之需。

  有天游医买饼子与子君攀谈时意外地进入了阿伟的视线。阿伟就一眼认出,这副萎琐的面孔就是上次给他算命说他多子多福的人的。阿伟没想到子君竟跟这类人打得如此火热,他对子君的成见由此加深了。阿伟在转身回头的时候看见肖平珊珊向他走来。

  肖平手中拿着一卷宣纸和一支毛笔。那段时间他基本上走闭门不出。他正在着手营造一部惊世骇俗的长篇小说,他花了很长时间来进行构思,确立这部长篇的基本框架和内容。闲下来就练书法,也许是别人向他索字渐多的缘故,他对写字的浓厚兴趣再次被唤起。他想不管是以后签名售书还是成了大作家给别人题字,字就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写了,拿出去至少要赢得一片哪怕是虚假的喝彩也好。为了避免外界的干扰,他将电话报停二十天,使若干企图打进他家的电话全是忙音。尤其是刘亚琴,她到处找肖平找不到,电话也不通,打电话到阿伟那里,阿伟说他在家练字,那天看见他拿了许多宣纸。刘亚琴为肖平这么长时间的避而不见有些伤心,她想见他之后一定要臭骂他一顿。

  刘亚琴是在单位上班时间去找肖平的,她在街上特意给肖平买了一袋芝麻片和两包好香烟,这是肖平喜欢吃的两样东西。那天的太阳有些像肝病患者的面孔显得面黄肌瘦,她在面黄肌瘦的阳光里遇到正要上班的男悟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男悟穿着阿伟买的皮裙,皮色显现的光泽与男悟脸上的生气相得益彰。刘亚琴认为这么冷的天气穿皮裙可能不大适宜,男悟掀开皮裙对她说里面穿着羊毛裤袜,她办公室有空调,不存在冷的问题。男悟对自己所在的单位非常自豪,她自觉不自觉地把自己划为白领阶层。男悟说,肖平在家,你下午不要走,多做两个菜。男悟上车的姿势有种讲究之后的别扭,为了追求洒脱差点把倾斜过大的车子弄翻了。刘亚琴为她暗暗捏了一把汗,提心吊胆地上楼了。

  肖平家的门虚掩着。刘亚琴轻轻走进去,径直来到肖平房中。肖平正在伏案写作,因为弯曲而略显臃肿的脊背向后夸张地扭曲着。她向扭曲慢慢走近,啊地一声叫出来,肖平神经质地剧烈一抖,心惊肉跳,一层冰凉的细汗喷涌而出。脸在惊悸之后变成了酱红色,双唇如蝉翼般地抖动起来。刘亚琴心中腾起一股达到预期目的之后的快感和惬意。肖平说你这么长时间不来,来了还吓我,这样会打断我的思路的。刘亚琴抱着他就雨点般地亲起来。肖平顿时产生了一种被占领被补偿的感觉。他的目光从刘亚琴头上滑过去透过门帘的缝隙注视着客厅,他说保姆在外面。刘亚琴如梦初醒,放开他坐到床上,继续绵绵细喘。

  刘亚琴告诉他今天是她的生日。二十四年前的今天一个昏惨惨的下午她出世了。生下来了就办了两件让大人高兴的事,一是撒尿二是哭。尽管只有四斤多重,可哭的声音依然响亮。肖平祝贺她长了二十四岁。刘亚琴说,光口头祝贺不行,要有实际行动。肖平说那就买点纪念品之类。他让她多做几个菜,就算在这里过生日了。吃饭的时候阳光不顾一切地灿烂起来。

  刘亚琴把肖平领到了她同学家里。这是报社家属院。阿伟就住在她同学的隔壁。怕阿伟看见,刘亚琴让肖平再往上走一层,等阿伟家里门关严了才下来。再上楼时,肖平做贼似地躲躲闪闪,听见刘亚琴摸钥匙掏锁孔的声音,有点像乡下人吃炒黄豆似地格嘣脆响。门启动的声音很艰涩,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了。刘亚琴进门时,阿伟家里闹烘烘的声音骤然停止了,这时他家门开了,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来,后面露出阿伟那张成熟苍劲欲与之告别的脸。阿伟似乎听到了先前隔壁刘亚琴开门的声音,送客人回来时将目光往旁边门上移了移,然后进门把门关上了。肖平见阿伟已经进门,才缩手缩脚地从楼上往下走。

  这间两室一厅的房子跟阿伟家的一模一样。前几年,刘亚琴同学的父亲在报社当总编时,因搞有偿新闻大发横财,还未到退休年龄就办了退休手续,到南方办公司去了。这间房子在房改时通过关系买了下来,给正在上学的女儿住。屋内设备齐全,窗帘、地毯、床单通通都是粉红色,肖平进屋的第一印象就是进入了一个燃烧的领域。空调排出的阵阵热气使屋内回荡的气流被火苗般的颜色染成了桔红,一片桔红把两人的影子推到墙上地下,变成了两堆不规则的模糊。当大红色的门扉被斩钉截铁地关严之后,两个模棱两可的飘影完全进入了乌云般的游离状态。两个影子面面相觑地印在墙上,仿佛同时面临一个干什么或怎么干的问题。肖平将腿伸直互相搅动,掩饰着内心莫名其妙的恐慌与不安。他想他进入了一个并非风调雨顺的岁月,今天对他来说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平时他希望与她单独相处,当这个愿望实现之后才发现自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好龙叶公。刘亚琴看着他郑重思考的纳闷样子,问他这几天干什么去了,怎么连人影都不见。肖平说正在构思一部长篇,一部稿纸要用十多斤重的长篇。眼下正在做创作准备,包括身体精力上的养精蓄锐和心理情绪上的。刘亚琴没等他把话说成句号就搂住了他的一只肩膀,他的肩膀就像失衡了的天平倾斜了下去,倾斜的角度由90度缩向30度再滑向零度。后来两人就成了平面上的两条不相交的直线了。肖平觉得这样平躺着有一种距离感,便侧卧着,两人同时伸出手去让对方枕着。贴着那张丰腴粉嫩的一把能捏出水来的脸蛋,他突然产生了一种想咬她一口的念头。他从容地张开嘴轻轻一咂就松开了,娇弱的脸上出现了一排浅浅的月牙形的牙印儿。亚琴说,你干脆咬掉一块算了。肖平说,我怕咬痛你。你要是颗糖丸就好了,我就一口把你咽下去。刘亚琴说,是你的还不行么,非要吞下去才算?肖平就像驯服一个桀骛不驯的人一样,一把将她箍得透不过气来。一阵紧张和激动,刘亚琴坐起来,开始剥去外面的衣服,在进入里层时被肖平挡住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拦了拦。刘亚琴停止了脱自己却伸手过来脱他。肖平捏着拉链捍卫着自己,刘亚琴从他衣服张开的缝隙中伸进手去胳肢他,肖平全身发痒夹紧胳肢窝傻笑不止。刘亚琴趁虚而入势如破竹地将拉链拉到了顶端,然后又一层一层地剥光了他的衣服。肖平闭着眼睛拒绝着她的手掌给他传递的热情抚摸和恐惧,而他又对她用勇气打倒羞涩的胆量感到惊讶。他在任人摆布的过程中得到了暂时的宁静,而被肌肤包裹着肉体内部却无论如何宁静不了。刘亚琴光滑如玉的胴体滋长了他愤怒强悍的情绪,他一骨碌爬起来把她整个儿地镇压了。他觉得自己完全进入了一个漫无边际风浪迭起的大海,波涛汹涌,洪波掀天。他企图在沉浮漂移中控制自己,却不由自主地被温柔缠绵的恶浪打翻下沉。终于他挣扎出了水面,眼前露出一片宁静的天空。仿佛这才如梦初醒,清楚地意识到面对着的是一个美妙绝伦的女性胴体。他躬起腰掀开被子,审视身下这片迷人的土地,风景原来是这般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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