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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04

  “这次我回来,你也看见了,这些天,我都在整顿公司纪律。公司制度不是用来约束员工的,而是帮助公司和员工成长的。”赵世诚边说边给小瑟倒了一小杯白酒,然后为自己倒了满杯。

  这时的女人反而不慌乱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是,那个早已不禁风雨的家,看来真的没有希望了,自己就认命吧。

  女人想到这,便坦然地举起杯,与赵世诚轻轻碰了一下,正视着他,仿佛不认识这个男人似的说:“来,这杯酒我陪你喝。”

  女人一仰脖,灌了下去。

  往往,生活需要酒,而酒里,却不全是生活的味道。

  赵世诚也一饮而尽,但酒味留在口舌:“小瑟,我希望……我希望你能正确理解自己的失误,这句话,也是对我自己说的。”

  为男人,也为自己,女人再倒满一轮酒,用神情里一种说不出的自弃,碰了赵世诚的,又自顾自地猛灌下去。

  顿时,她感到一圈圈迟到的晕眩围护住自己,中年的妇人终于软若棉花,伏倒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

  于是,老同学锋利的语箭只能纷纷跌落于棉絮里,毫不着力。

  苦难中泡出来的女人其实并不害怕苦难,只要在心头还存有一盏破油灯陪自己耗着,她都愿活下去,但是……

  窗外的月色也暗淡了去,唯有那盘里的红烧肉,渐渐露了底。

  赵世诚心里也烦。他内心倒没有一味责怪小瑟的意思,更多的是想让小瑟记住这次教训。要说责怪,赵世诚心里早就把自己骂了千百回了,他忘记了自己游刃有余的阅历是通过十几年打拼,不知跌过多少跤受过多少骗,才一丝一缕长出坚硬的壳,才有了今天的事业。

  虽说小瑟也有人生阅历,也有工作经验,但那个小城一潭清水的安逸生活,怎能一下子适应如此波谲云诡、尔虞我诈的商界游戏?再联系她困难的家庭背景——小瑟太需要钱了,这是作为生意人的大忌,愈是生意人,愈要对钱有个正确的态度。

  综合许多这样那样的因素,赵世诚就本不应让小瑟太早进入公司前沿,这是他的失误。或许,缺少人手的他,太急于求成了,也太想帮助小瑟了。

  小瑟用什么来赔?她还剩什么?可怜的女人只是一厢情愿地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家庭、一场漏洞百出的婚姻。只是女人的迷梦还未幻灭,痴痴等待那个男人的回心转意,虽然那嗜赌如命的男人至今仍在吸女人的血。

  50万元人民币呀,说赵世诚心里不痛那是假的,但他熟知小瑟的背景,罚赔也是一句空话。

  如果真的让财务转入坏账损失,又如何堵住那些股东的嘴巴?如何再让员工们遵守公司制度?

  还有,对小瑟的去留也是问题,即使留下,众股东肯定会议论纷纷,她的工作已无法开展下去,何况,他又怎能违反自己制订的制度?

  那就放她走吧!男人心里一阵轻颤:不,如果放她走,自己的帮忙岂不是一句空话?

  “交友须带三分侠气,做人要存一点素心。”他看着不胜酒力软在桌边的小瑟,赵世诚在半醒半醉间决定,不能让飘在风中的妇人断了生活的单线。

  男人有了决定,便不慌不忙地嚼了最后一块红烧肉,自斟自饮地多用了几杯。

  当用完这一切后,酒后男人,仰望着幽暗的窗外半空中已不甚明朗的残月,一丝寂寞滑入男人额头浅淡的皱纹里。

  总是岁月催人生死离散,为何没有人去埋怨岁月?

  厚重的窗帘微微悸动起来。窗外起风了,风已拥有季节,而人在寻找什么?是在寻找因风而皱的理由吗?

  又是谁想起我,是雨的影子吗?说风扑向枕边,祝我——快乐吗?

  寂寞苍凉的月下,男人踉踉跄跄的心情,同样如月色一样寂寞。

  风凉了,妇人依然伏在那里,如一团月色里的凝雾,又如从生活间、从婚姻中、从不幸里逃来的一只疲倦的小动物。

  男人关爱地低头看着,他真想抚摸一下这团小动物柔软的皮毛。

  但是,男人有些不敢。

  “小瑟,小瑟。”酒后的男人拉上窗帘,把迟迟不肯离去的水凉的秋声关在外面,他试图喊醒妇人的残醉。

  女人醒了,柔软的小动物醒了,是被生活唤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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