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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7)

  《钗头凤》

  黄泉路,孟婆汤,孤魂一饮两相忘,奈何桥,鬼门关,锁我孤身离恨云天。哭哭哭

  阴曹府,地狱门,从此殊途生死别,夜无眠,人不寐,渔雁难传相思泪痕。泣泣泣

  我本不擅长诗词。这首为散兵而作的《钗头凤》更没有任何和仄韵律可谈,年近九十的爷爷看到后,止不住的心痛,他说这词太苦,我活下来了是家人的欣慰,于是他也第一次提笔写词,只为和我:

  藏高原,陌生地,阴阳莫测是非多,野狼袭,白骨堆,孙女绕过鬼域门关,欢欢欢

  乌云散,太阳升,一举飞回出生地,乖孙女,到家了,四世同堂畅叙天伦,乐乐乐

  爸爸看了爷爷送过来的两幅书法,也萌发了写词的念头:

  雪山倾,慈母惊,凄风念泪裂心痛。车走险,人遇难,骨飞肉断血洒高原,天天天

  网友情,血缘浓,爱满大千写苍穹。佛祖怜,庆生还,感悟平安共赏婵娟,缘缘缘

  爸爸虽然对我讲过他的感受,但我明白,他早已转变了对网络交友的看法和被我周围这种至真至善的网友情所感动了。

  (8)

  “摩卡姐,你真的确定下周来贵阳?”

  “是的,我将在四月底去。”

  “我理解你的心情,想早点见到我哥,可是你现在行走还不方便,能再晚点来吗?”磊,散兵的表妹,我们在散兵的网上纪念堂相识,看着她带泪的留言,我仿佛看见屏幕对面那个年轻女孩子的轻声哭泣。

  “磊,你哥最后火化前有拍过照片吗?”

  “有,不过你最好不要看,因为很……”磊在电话里的声音哽咽了。

  “我想要一张好吗?那是他最后的模样了。”我坚持。

  “我怕看了以后你会怕。”

  “怎么会怕,我知道他脸上有伤,也知道缝过很多针,我看了只会心疼,怎么会怕。”磊不了解我,如果会怕我又怎么是真的在爱散兵。

  “那,好吧,我帮你准备好,等你到贵阳的时候打我电话吧。”

  “谢谢你,磊。”我挂断了电话再打给琛。

  “你疯了?四月份来贵阳?四百多个台阶你能吃得消吗?不想活了?”她在电话里大声的喊叫着。爸爸刚好从门前走过,我一步步挪向门口,将房门关紧。

  “已经决定了,不要再劝我,四月底到贵阳,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陪我一起去看看他吧。”斩钉截铁的重复我的决定,不给她再劝说我的机会。

  “能不能等身体恢复得好些再过来,他的坟在半山中,我怕你走不上去。”琛的声音柔和下来,言语里透着心疼。

  “我不怕,就是爬也要爬上去。”

  “算了,我怕了你,最近少吃点,我背你上去。”

  “我不用人背,就靠自己。”电话里我听到琛的叹息。

  (9)

  2004年4月,在我的一再坚持下,父母把我送到北京广播学院读书。妈妈陪着我在这里一边读书,一边等待年底的第二次手术,如果手术顺利的话,我将可以彻底脱离双拐走路。

  临出门时我收到一条叔叔发来的短信:“你很聪明,很乖,很有魄力也很懂感情,几经磨难后的你一定会看到人生之彩虹,记得开心,宝贝。”

  周末的时候,哥哥搀扶着我到北京的雍和宫还愿,一个殿一个殿的参拜,我虔诚地点燃檀香,举过头顶在心中默念:“佛祖,我来还愿,为曾经所有给我祈祷祝福我的所有人还愿,我活下来了,我又站起来了,今天我也在这里许愿,愿天下所有善良的人们幸福安康。”

  可是,走到药王殿的时候我又哭了起来,我问药王菩萨:“为什么散兵不可以活下来,为什么他的生命那么短暂,他只有二十六岁呀。”

  走出雍和宫时,我们遇见了一个乞丐,他看着我,我也望着他,我看见他的脸已被火烧得失去了本来的面貌,胸前的一双手也变成了两个肿块。当我拿出一张十块钱要放在他面前盒子里时,他不停的摇头拒绝了。我问为什么,他不回答,指指我还拄着拐走路的腿,我笑了,钱你收下,我的腿也会好起来的。他看着盒子里的钱,又抬起头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早日恢复健康。那一刻我又看见了人性中最美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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