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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啊?sorry。”这样的回答是我始料未及的,我马上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车厢内一片沉寂。

  “那她去世的时候几岁了?”散兵轻声地问道。

  “十三岁,上六年级了,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勇胜回忆起他女儿的时候,声音更加沉重。

  “她临死那天还是我送她去上学的,想不到下午的时候因为胃痛由同学陪着去了医院。”

  “胃疼是小事呀,不可能死人的。”我接过他的话,虽然提起别人的伤心事有些于心不忍但我还是提出心中的疑问。

  “是医生误诊,注射了些不相干的药,等我赶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那医院怎么处理的,没给个说法吗?”一直很少话的海涛终于也忍不住了。

  “官司打了两年,医院始终不肯承认是他们的责任。我对现在的医学界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打了几年的官司也打不出结果,所以我想通过神的力量来完成我女儿最后的归宿。”

  “神的力量来完成?”我和小鸥异口同声的惊呼。

  “是的,我已经第三次来西藏了,目标是在2006年登上珠峰将我的女儿葬在珠峰女神旁边。她太优秀了,把她送给珠峰女神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我通过车前的反光镜,分明看到一张写满沧桑的脸,而他的想法更是让我震惊和佩服不已。

  “你的身体?要去登珠峰?”海涛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也觉得他瘦弱的身材去登珠峰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我现在不停地锻炼身体,等到2006年我去登珠峰,哪怕是爬到半路再也登不上去了,我也会请别人帮忙,再怎么样也要把我女儿的骨灰葬到珠峰顶。”勇胜每一句话都坚定无比。

  我们被这种父爱感动了,大家无言,把目光一致投向窗外,草原上一群牦牛在悠闲地散步,三十米处一个十几岁的男孩正挥舞着牛鞭,将它们慢慢向前赶。

  (3)

  当汽车行近日喀则市郊时,我们远远地看见一群身着盛装的藏族女子正向草地边上的公路走来。只有十几个人的队伍却显得异常的五彩缤纷,她们个个头戴彩饰,身上色彩艳丽的服装更是引人注目,我们忍不住各自拿出相机。

  “麻烦停车。”我激动地喊着勇胜快快停车,车还未停稳,人便冲了下去,几个藏族妇女象看外星人一般打量着我,步步向后退。我原本是想与她们合影留念,却被她们这一看不知所措起来。

  “嗨,你们好。”散兵站在我的身后礼貌的同那些藏族妇女打着招呼,她们的表情由惊讶变得柔和,转而冲着我笑起来。

  “嗨,嘎拉,扎西德勒,扎西德勒。”我将跟小鸥学的几句藏语现学现卖。果然,藏族女子对我完全没有了敌意。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我又转成了汉语。

  整群人一脸茫然地望着我,再面面对视没人听得懂我再说什么。

  散兵用英语再重复一次,她们还是摇头听不懂。倒是弄得我乐了,她们汉语都不懂怎么会懂英文呢,我对着散兵笑得直不起腰来。

  “惨了,我觉得她们一定把咱俩当成了外星人。”我拉了拉散兵的衣角。

  “你好,请问我可以为你们拍几张照片吗?”散兵不死心,走得更近些,举起手中的相机,询问一个腰围五彩围裙的年轻少女。

  那少女面色绝美,秀发光滑如丝,眼睛清澈如玉,她望着我们笑了,露着一排洁白牙齿生硬地说了一句汉语:你好。

  这时候小鸥和海涛也跟了上来,站在我们身旁,手举相机,对着藏族女子们拍照。藏女们先是对着镜头愣住了,当她们明白我们只是拍照并无恶意时,便开心的笑着,个个叉腰提臀,摆出自己认为最漂亮的姿势让我们来拍。当散兵把数码相机里的图像给她们看时,她们笑得更开心了。

  这时,一位藏族老妈妈突然唱起了歌曲,于是整个场面更加活跃起来,所有的藏女们顿时加入载歌载舞的队伍,围成了一个漂亮的弧形场地。那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藏族人跳舞,自在豪放,举手投足间是完全的随意,没有半点修饰。

  开始我还在场外观看,时间久了终于按捺不住,跑到藏女人群中也跟着跳起来。我的突然加入使藏女们起舞的兴致越发的热烈,歌声也更加嘹亮起来。很快,她们把我推进了舞池中心,散兵、海涛、小鸥兴奋地在一旁为我们打拍子,那不是我曾学过最标准的舞姿却是我跳过的最快乐的舞蹈。

  不知跳了多久,天色暗了,歌声散去,舞者也渐渐停止下来。藏族妈妈拉着我的手与我告别,我握住她满是老茧的双手,望着她的眼睛,然后老人将我拥到她的怀里,我闻到她身上的腥膻味道,那一种原始人的味道。我又想起大昭寺门前那个藏族老妈妈,想起了离开深圳时,网友发给我的信息,那种感觉又伤情又温暖。

  小鸥和海涛先回到车里,散兵走过来递给我一包纸巾让我擦擦汗。

  “你刚才跳得真好。”

  “我学过几年的舞蹈,藏舞也是五大民族舞之一,想不到会在西藏派上用场。”我依旧兴致未减对着远去的人群挥手。

  “怪不得。多才多艺呀,那你还会什么?”散兵又问,眼神充满期待。

  “我呀,会的多了,琴棋书画,吹拉弹唱都会一点。”我顽皮地对他眨眨眼。

  “这么厉害?真的假的?”散兵听得咋舌。

  “当然是……假的!”我笑着向车的方向跑去。

  “坏家伙。”散兵跟在我的身后,嘴里嘟哝着。

  我们的笑声飘荡在藏地的原野下,好久没有笑得这样爽朗了,都市中的人终日奔忙于生计,脸上的表情也随之退化,在深圳那样一个物质城市,谁还有兴致去分辨笑声是否快乐?所以我更珍惜旅途的每一个美好瞬间,照片会发黄,记忆永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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