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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人义到达时,金海张开双臂拥抱人义。刘诗艳也把双臂张开等着人义。人义和金海拥抱完毕,刘诗艳扑上来,他说我们就不拥抱了,握握手吧。刘诗艳说你不和我拥抱我的手是不会放下的,这束鲜花也送不到你的手上。金海说,义哥你就拥抱她吧,不要看得起我而看不起刘诗艳。人义说,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拥抱了。完成了热烈的欢迎仪式,金海陪人义上楼。石荫打开门时,没有因为金海和刘诗艳在场而不和人义拥抱接吻。金海和刘诗艳绕过人义他俩,把人义的行李送到屋子里去。后来金海征求人义的意见说,先吃饭还是你们先聊聊?石荫说那还用问,不是明摆着的吗?

  金海和刘诗艳回到大厅等候。

  人义和石荫玩得很从容,他们说着题外话,像不少夫妻在过这种生活时一般都说着家里或工作上的事一样。石荫说起她前两天碰上的一件事。她说她到家具店订了一套进口皮沙发,可是他们送到家里来的不是同样的货,她打电话给那个老板,那老板好凶,他对送货的说拉回来你就负责……人义说你应该去告他。她说,告了,当天消协就来人了。人义说,消协说什么了?消协说,证据不足。去他妈的证据不足!

  人义和石荫忘记了有人还在等着。石荫叫人义躺在床上别动,用她灵巧的手给人义扎了许多小“马尾巴”,然后拿出搁在包中的小镜子让他欣赏。两人便笑成团。人义说,这不公平,我要剃你个尼姑头。人义找来三个白色塑料袋套在她头上,看上去她真的像一个水色极佳的尼姑。

  金海和刘诗艳在大厅里显得很耐心,还不断发出会心的笑。刘诗艳有时也掐掐他,说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人义和石荫花了多长时间,他们谁也没在意,因为谁也不计较,谁还去数时间?

  金海没有安排人义在国际大饭店里用餐,而是把他带到郊区的一个路边店。这个路边店离市区可能有20公里,虽然远了点,可这里的清水鱼很好吃,清水鸡很好吃。鱼是船上人家从清水河里捕捞的,鸡是从大山里山民家买来的。什么鱼是河里的,什么鸡是吃谷物长大的,金海最能识别,谁也别想在他面前耍花招。在这个人人崇尚大自然的年代,食客们都看准了山野小店,可是好景不长,山野小店在狡猾的城里人的熏陶下也学会了弄虚作假。金海和这家老板是一个村里的,只要金海提前打个电话来,没有吃不到正宗清水鱼清水鸡的。

  这种山野小店,摆设很简陋,墙壁上被小孩画满了各种图画,有的是小孩眼里的人类的性生活,具体说就是一条线连接着两个并排站立的男女的下体。人义看后就回想起他的童年生活,小时候他也是这么画的。虽然生活在不同地区,一个民族最基本的思维方式都是一样的。他们慢慢吃着时,几个小孩手里拿着泥做的棺材从门前走过。人义小时候常做泥棺材,把他憎恨的人做成小泥人搁在里面,埋到地下。

  菜的味道真是好,这是所有大饭店里所有大厨师做不出的。厨师的绝招之一是给菜里加有浓厚味精和海鲜的头汤,而这里没有厨师,也不放味精。人义的胃口大开,他寻思着要多吃点补补身子。

  这里没有特别的风景,但你会留恋她。人义不想回到城里。金海在附近的旅店订了两个单房,作四人休息之用。旅店也仍旧简陋,但还干净。两间单间是挨着的,隔墙不是水泥砖块而是木板。旅店的建成有些年头了,旅店原来不是旅店,是农家住宅,改革开放后来来往往的人多了,住宅就成了旅店。木板全部变为黑色,那是家人使用的结果,木板之间有的裂缝很大,有的干脆就开了洞。尽管主人用报纸糊着,但主人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报纸被人捅破,两间房互泄风光。在这样的环境里住着,想亲热似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偏偏有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干起了那事。说的是金海和刘诗艳。不知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是何种用意。他们嘴上不出声,弄出的声音却很大。风从他们那边刮过来,墙洞呼呼作响。人义和石荫偷笑,装出睡着的样子。由于没有睡着,又不敢弄出声,憋得十分难受。

  新闻联播结束的当儿,四人离开小旅店进入中午用餐的那个野店。他们换了一种吃法,改吃烧鸭,这鸭也是吃谷物长大的,吃起来鲜呆了。

  回到城里,金海和刘诗艳只在人义的房里作了有礼貌的短暂的停留便告退。

  石荫说上午我的那件事还没说完呢,我想接着说。人义轻轻搂住她认真地听下去。

  第二天早上,金海和刘诗艳到国际大饭店来请人义和石荫喝早酒。金海还要了一瓶五粮液。喝早酒是近年在南市很盛行的活动,有朋友远方来,好友聚会,领导下来检查工作等,不喝点早酒就等于不热情。四人都喝了。人义问石荫酒量是怎么来的?他同时也想到了佟月的酒量。石荫说我也搞不清楚,想喝就能喝,还从来没醉过。大家高兴,一瓶五粮液就喝了个底朝天。这时石荫对金海说,我不想当这个破副经理,我要当经理。她的口气和眼下那些不知羞耻的公开讨官要官的人差不多。好在这是私人公司,总经理一个人讲了算,不会对国家造成损失。金海说,我早想好了,你就当总经理助理,这不是个虚职,你有和副总一样的权力。

  石荫笑纳,想敬金海一杯。酒没了,金海叫服务小姐再来一瓶。

  后来石荫喝大了,但你看不出她醉了,回到房里她还主动和人义调笑做了爱。带着很高的酒性她思维却敏捷,不仅风情万种而且花样百出。这一闹,所有的酒意都没了。

  要不是董事长寻呼,人义还想待在南市。但工作为重,他不得不离开。这是他来南市的第二天下午五点。

  进入桂城市区人义打了个电话回家,传西态度不好,爱理不理的;儿子一切都好,他就回他的家外家。郑想在楼下的花园里和林双丽的女儿玩耍,小家伙看到人义的汽车就迎上来叫叔叔。人义下了车抱住她亲了一口。人义无限感慨。郑想从灯火中走来,他身后是林双丽。人义说,你们结婚算了,还兄妹个什么劲?蒋雯雨不理你,你死等什么?郑想说,你疯了?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了?

  进家后,石荫打来电话,说,我要告诉你一个惊人的消息,我俩从房里出来时,碰上张易民了。张易民是石荫的丈夫,人义从没见过。人义手中的听筒掉到地下。他和石荫出门时的确碰到一个50来岁的男人,由于他老是盯着人义看人义就注意到了他。张易民年轻时应该是比较帅气的。石荫说,你害怕了吗?人义一时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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