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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女同学们也许无从得知,清川在每一场恋爱之初暴露出的惊人的主妇癖,吓退了她那些浪漫的男友们,他们抗拒成为被她饲养的动物。

  “你是一个好女人,我配不上你。”这是吉他手留给清川的临别赠言。可惜清川未能及时参悟其中的真谛,这就导致了她在后来的恋爱中接连碰壁。

  “老妈,做教师实在是埋没了人才,你应当去考厨师执照!”媚媚赞叹。

  媚媚的馋相让清川想到宗见。宗见是个大孩子,口味一定跟媚媚不差什么。清川原样做了一份,一罐汤和一盘冰镇豆腐,给宗见送去。

  练功房里人声鼎沸,一帮前来参观的中年妇女把房间堵得满满的。宗见雇佣的一名助手,坐在宽大的软毯上,上身随音乐起伏,婀娜曼妙地做着示范。十来个学员穿着柔软的练功服,一人一张软毯,在教练身后一招一式地学着。

  清川站在门边张望,迎头就碰见屠秋莎怀疑的眼神。屠秋莎终止了练习,跳起来,走到她跟前。清川手中拎着汤罐,尴尬万分,一张脸莫名其妙地红起来。

  “来了?”屠秋莎意味深长地瞅着她。

  “哦,你也在这里?”清川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本来不是这个时段,我报了职称计算机培训班,两下冲突,只好调整了这头的安排。”屠秋莎抱起双臂,似笑非笑地解释。

  “这样啊。”清川窘得无地自容。

  “探班哪?”屠秋莎瞟一眼她手里的汤罐。

  “路、路过,顺便上来,看一看。”清川结结巴巴的。

  “教练!”屠秋莎扬声高叫。一名带领客人参观的女孩应声跑过来,脸色红扑扑的,乖巧地问道,屠老师,什么事?

  “你们的boss哪儿去了?”

  “您说宗见?他出门了。”

  “上哪儿了?”屠秋莎睃了睃清川。

  “不知道,他没交代。”

  “什么时候回来?”屠秋莎再次瞅瞅清川。

  “也没说,您要有事,就上QQ找他吧。”女孩说着,摆摆手,一溜烟跑走了。

  “他不在。”屠秋莎耸耸肩膀,摊摊手。

  屠秋莎从见到清川和那罐汤开始,眼神就充满讪笑,语气也充满调侃。仿佛宗见是一只新奇的玩具,而清川是一个无知的黄口小儿,屠秋莎用宗见这个玩偶来故意逗弄清川,吊足她的胃口。

  “我有事,先走了。”清川羞愧地转身欲逃。

  “Then what?怎么办?”屠秋莎拦住她,笑道,“我是指汤。”

  清川目瞪口呆,恨不得从她面前蒸发,手中的汤罐直往下坠,犹有千斤重。屠秋莎一把将她拉到露台外面,鬼头鬼脑地审视她半晌,突然摇摇头,叹口气,道:

  “他每年都要出去做一次长途旅行——你看看,你对他的了解还不如我多。”

  清川垂下眼睑,不语。

  “他没有告诉你吧?”屠秋莎自顾自说下去,“从前我教他的时候,他就有不少女朋友,不少粉丝,她们为了他,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他同班的一个女孩子,为他割腕自杀,差点连小命都丢了……”她顿住,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清川。

  “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谈得来,没有别的,他那么小,我们怎么可能有别的?”清川在她的注视下,面红耳赤,不得不进行艰难的自我辩护。

  “小孩子是这样的,贪玩,善变,不负责任。”屠秋莎温言道,她的眼神中有那么多的怜悯。

  这一瞬间,清川决定铤而走险,说出她的秘密。而她真的说了,含含混混,欲言又止地说了出来。她太迷惘了,关于宗见的这一段,她渐渐无法分辨其性质种属。当初,她多多少少是怀着一种游戏情结进入的,可是面对眼花缭乱的景况,她才发觉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玩家,稍不留意,就会混淆娱乐跟现实的界限。

  “有人给满城写了一封匿名信。”清川轻声道,“信上说,我跟一个男人不清不楚……”

  “我提醒过你,你跟宗见的事,练功房传得沸沸扬扬的,人尽皆知。”屠秋莎截断她,“觊觎宗见的女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

  清川低下头。

  “你那位老实敦厚的花先生,他是什么反应?”屠秋莎露出讥讽的神情。

  “他愤然离家出走,我忙着装修,没精力过问他的行踪。结果半个月以后,他自己回来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清川老老实实地描述。

  “三种可能,”屠秋莎伸出三根手指,分析道,“第一,他对你的道德操守怀有盲目的信任,不接受流言蜚语的侵扰;第二,他太在乎你,生怕失去你,你一时迷惑,他愿意宽恕并原宥你;第三,他做贼心虚,想想看,一个贼怎么可能去追查另外一个贼?”

  “不像,都不像。”清川摇头,“他那熊样儿,领导一瞪眼,他能吓破胆儿。打死我,我都不相信他会在外头有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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