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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放心就不派你去了。”郑路镓满意地点头,“不过我想也没那么严重,不至于出现什么意外。但你应该多个心眼。另外,接收形式上是王副局长出面,但具体事项你去办。我已向王副局长打过招呼,他对业务也不太熟悉,他在检察系统几十年,一直是政工干部,几乎没搞过业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袁可会意地点头。

  5、一定有某种特殊原因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郑路镓单独叫他到密室谈话的原因。当郑路镓提到让他同王成思去香港接收档案时,他一直在想,通常情况应该同时向王成思和他交待任务,单独向他布置,一定有某种特殊原因。王成思五十六岁,是反贪局的二把手,分管政工和人事,虽然平时不多言,形式上很配合郑路镓工作。但敏感的检察官们能感觉得到,也许是年龄关系,也许是郑路镓大学毕业时他已经是检察院的处长这种职务上的反差,他在思想观念上与郑路镓存在差距,对郑路镓的某些决策虽不明显反对,但常有些暗示性的微词。特别是对有些案件在来自各种压力下的妥协,他私下流露说是放弃原则。郑路镓也在中心组理论学习时,暗示性地说,有人希望把我放在火炉上烤,这是不可能的。妥协不是放弃原则,而是以退为进的策略,符合消灭敌人首先要保存自己的原则。郑路镓还通过讨论革命时期左倾盲动对革命造成的危害,讨论“妥协”在政治生活中的作用,统一了主要骨干的思想。因此,王成思的一些想法在反贪局市场不大。

  袁可清楚郑路镓和王成思的这些没摆上桌面的分歧,但也知道争取接收廉政公署的这批档案,王成思也是极力主张者,尽管对档案的如何使用他同郑路镓肯定有极大分歧。

  袁可是坚定的郑路镓的追随者,是郑路镓谋略的积极执行实施者,认为郑路镓不得已的妥协首先使反贪局立于不败之地。

  从内心里郑路镓并不想派王成思去接收这批档案,倒不是怕成熟的桃子被他摘去,而是觉得档案内容不应该让他知道。但王成思是排在他后的副局长,另一位主管业务的副局长在外地出差,与香港廉政公署打交道又必须要一位局级身份地位的人出面才合乎礼节。因此,郑路镓单独叫袁可来,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他。同时,他也已同王成思谈过话,强调王成思的任务主要是办移交手续,关于档案内容,由袁可负责。王成思在官场几十年并没白过,听懂了郑路镓的话外音。不过,反贪局因工作性质的特殊,内部分工明确,情报属于郑路镓亲自管,廉署档案应属情报范围,他明白郑路镓不让他涉足。“但你要处好同王局长的关系。”郑路镓提醒道,“不能不尊重他,不能把关系弄僵,影响工作,影响你们今后的配合。”“我会掌握好分寸的。”“我的安排基本上已经定了,不发生什么意外,就等人代会通过任命。对于接替我出任反贪局局长的人选,我的意见也已上报。我的两位副手,一个年龄偏大,不在考虑之列,另一位虽然是个忠诚正直的同志,但缺少从政治上考虑问题、驾驭全局的能力,学历也太低了一点。”郑路镓话题突然一转,显得很随意地说起自己的职务安排和对接任者的考虑。

  袁可虽感到突然,但马上便明白,郑路镓是在告诉他,他检察长职位已经确定。袁可知道郑路镓是个十分谨慎的人,如果没准确消息他不会轻易透露有关他自己的安排去向。而且,既然是他当检察长,谁接替他出任反贪局长,他就拥有决定性的发言权。袁可似乎从郑路镓的话中听出了一种暗示性很强的味道。

  6、有过一次谈话

  “反贪局自组建起一直是我作为副职主持工作,当时是副检察长兼任局长。四年前我正式任局长,比你现在年龄大一岁。”郑路镓目光灼灼地盯着袁可,意味深长地说,“你比我更年轻,调查办案能力也比我强,应该比我更有前途。我一直对你们这批年轻人寄予厚望,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局长——”

  郑路镓这种示意性很强的话,敏感的袁可心领神会,郑路镓已在向他交底,郑路镓的前途也就意味着他的前途,郑路镓的发展意味着他的发展。

  袁可望着郑路镓过早秃顶而光亮的前额,感到心底一阵阵涌动着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他想说几句话表达自己的心情,但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他知道有时语言不仅苍白无力甚至是多余的。在郑路镓这样的智者面前,只要几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微妙的心理感受。

  他的眼圈有些湿润,感到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郑路镓已经非常明白的暗示,即是对他的信任,又是对他多年努力工作的肯定。

  告辞时郑路镓紧握了他的手一下:“祝你顺利。”

  ……

  听见马场又传来震耳欲聋的吼叫,袁可知道奔马又进入了终点冲刺。他想起了在奔马冲刺时激动得忘形吼叫的王成思,想到今后怎样与他相处。

  在到香港途中的车上,王成思曾同他有过一次意味深长又有很强失落感的谈话。

  “小袁,郑局长很快便荣升,我呢也快退休了,今后反贪局的重担就落在你们这批年轻处长身上了。”王成思无比感慨地对他说。

  “王局长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怎会这样想。你是前辈,经验丰富,我们有很多东西要向你学习呢。”袁可被他这番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立即就意识到王成思讲自己的经历是一种开场白,一定想同他谈点什么。

  王成思用手指梳理了几下稀疏的头发,揉了揉太阳穴,若有所思地说:“我有个想法,你当作忠告也好,当作耳边风也好,我都想同你谈谈。”

  “王局长,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王成思迟疑片刻,见袁可默然无语,又说道:“这几年,我们反贪局工作应该说成绩很大,这是主流。但是,我们在一种错误思想支配下,也放弃了不少不该放弃的案子,有的还在调查取证阶段就中止,有的可能已经进入结案起诉阶段却被束之高阁。”

  “王局长,据我所知,确有几起案子因种种特殊原因放弃了,但没有已经完成调查取证,进入起诉程序的。这些案子我都参与了,主要是因为背景复杂,牵涉面太广,因此没有继续追查下去。”袁可解释道。他知道,已经证据确凿的案子,郑路镓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随意隐瞒。至于放弃的案子,有的是调查到一定范围便停止,有的作为难取证挂了起来。袁可已经明白了王成思想对他说什么,所以告诫自己小心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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