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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柜前拿起卡通书翻了翻,又心不在焉地问那些物品的价格,那一双发绿的眼睛就在李一凡身上溜。他在这里磨蹭了三四分钟,结果什么也没有买,临走,那发绿的眼睛还狠狠地挖了李一凡一眼。

  报刊发行站送来了当天的报纸和才出的外地刊物,为了赶早,想从早报手里抢读者,本该下午和读者见面的晚报也来凑热闹了。买报刊的接二连三地来了,厚厚的一摞报刊很快就卖得差不多了。来打电话的人也不少,节日期间,朋友、亲人、同事联系更频繁些,往往在这个时候又更会出现手机电池没电了,公用电话亭还没有在社区出现,IC卡、IP卡用不上,这座机电话就派上了用场。这种既经营以应不时之需的小商品又经营电话业务的小卖部,居民区最欢迎。

  梅子在一边看卡通书《狼和狐狸》。趁暂时没有人,李一凡拿来摆在面上的晚报浏览。一版上转载的《人民日报》社论《继往开来 迎接新的伟大胜利》雄踞头条。二条是《全市新闻工作者协会代表大会胜利闭幕》。李一凡的眼光没有离开,而是落到了眉题上:许进才书记写来贺信,常务副书记、副市长丁发达到会祝贺并作重要讲话。他不是副书记吗?现在又升成常务了,了得!李一凡心里嘀咕着,把眼光又落在了标题下面的几行字上:青敬副书记主持大会,文来富常务副部长当选为主席。这是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全市新闻工作者将在新班子的带领下迎接新的战斗,取得辉煌的胜利。

  这些人都升官了?通过某一个会,再通过传媒来披露,让读者知道某一个人的地位的变化,这是多少年以来的惯例。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左边那幢居民楼里,不时传出一个女人的卡拉OK声,除了高声部略有些尖利外,比某些在大江南北窜来窜去的走穴歌星强。

  有人来买电池,李一凡给了他收了钱,好奇心又回到那消息上。挺有意思的是在文中写到文来富那一段时,作者在他的后面加了一个括号:正部长级。这是谁写的?是不是仲秋?她将眼光移到文末,没有署名,只落了个“本报记者”。听仲秋说过这是新闻界一种不成文的惯例,批评文章,有点风险的文章,吹捧文章一般不署名,再有就是含金量大的或者有报社的头儿一道去“采访”的文章,都是落本报评论员或本报记者。

  “马兰花开,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孩子们稚声奶气的声音飞了过来。

  “妈妈,我要去看。”梅子放下《狼和狐狸》,就朝门口走。

  几个小孩子在那边跳橡皮筋,边跳边唱,快乐极了。李一凡正要说什么,听见旁边的几个男孩子在唱:“卖报婆、王大姐,卖了报纸卖自己。”

  又一个大一点的男孩儿大声吆吆地吼:“王大姐,实在坏。拉人下水,还把别个卖!”

  这好像是专门唱给李一凡听的。她蹙了一下眉头:“不去。”

  “我要去。”梅子摇着身子说。

  “乖乖,听话。那边有坏人、有狼狗。”李一凡哄着梅子,她转过身给梅子在小食品中找着东西,“妈妈给你找样好吃的。”

  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急匆匆地走过来,抓起话机就开打:“喂,方方吗?你在哪里?”

  耳边的声音好熟。李一凡听着,仍在给女儿找“好吃的”的,没有转身。

  “我在哪里?你把手机关了干什么?”对方尖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真对不起,手机没电了。”

  “真该死!我在人民广场……” 尖利的声音降了调子,“跟你说了在这里等的。傻佬!”

  “知道,我给一个朋友送材料到龙泉小区了。我马上就来。”他掏出一张五十元钱,向埋头在里面清理货物的李一凡叫道:“小姐,这钱。”

  李一凡转身走过来,惊讶得说不出话,欲接钱的手不自觉地地垂下了。

  “你!”对方也大吃一惊,“你、你不是在什么公司干噻?”

  “早就离开了。”李一凡低垂着眼。

  “你这是……”他手中一直拿着那五十元,深蓝色呈暗色花纹的领带斜挂在浅蓝色衬衫上。

  “这是我开的店。”

  “你还好吗?”

  李一凡微微地点了下头,心中一股酸涩的东西在涌。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让往事都随风去吧……”那个准女歌星不知什么时候又唱起了张艾嘉的《爱的代价》。

  坐在纸箱上正在低头吃“旺旺”的梅子抬头认出了他:“爸爸!”几步跑出来抱住了阳昆的右腿。阳昆抱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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