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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出生于重庆华莹的李佩,算得上是真正的“老南郡”。在南郡呆了五 十余年,几乎经历了半个世纪来南郡沧桑巨变的重大事件。 用一句老话说,李佩是南郡人的“第一公仆”。不仅如此,李佩是建国以来南郡市担任市级领导人时间最长的两人之一。从担任南郡市副市长,直到“体面”辞职,将近17年。众所回知的周泽民老市长,从他担任南郡市委书记算起,到“文化大革命”被“打倒”,也只有17年。 不仅如此,重庆华莹出生于四川安岳的李佩,还算得上是真正的“老南郡”。五十七载岁月,其中有四十年是在南郡度过的。李佩几乎经历了半个世纪来南郡沧又巨变的重大事件。 李佩大学毕业时,刚20岁,工作分配就安排进了南郡市委大院,任市委办公室干事,成了市领导机关的干部。时值三年困难时期正在用人之际,初中毕业生当时即被看成知识分子,很受欢迎。像李佩这样能说会写、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党员干部,更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难得人才。不到三年李佩被任命为南郡市委第二书记张国斌的秘书,尽管职务不高,但却已介入市委领导核心工作。 当时机关干部下基层挂职,是培养年轻干部的一种普遍方法。李佩也曾在南郡第一机床厂7车间任党支部书记,在这个位置上呆了近十年的李佩,看似前途不会很辉煌了,一夜之间竟跳了“龙门”,成为南郡市所属东卫县生产指挥组的副组长,不久又升任县革委副主任。 中国共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后,“真理标准讨论”解放了人们的思想,虽然是“文革”中提拔上来的县委干部李佩因为保护过老干部,又没有犯过原则性错误,于39岁那年长升任为南郡市副市长,两年后出任中共南郡市委常务书记,次年又当选为一省省委员,南郡市市长。李佩就任南郡市市长后,又当选为中国共产党的十四大代表,走到了政治生涯的峰巅。 李佩尽管成了“高干”,却仍然是人,仍然是有七情六欲的常人;仍然是灵魂一方面飘浮于种种观念、意义的无形之网上,另一方面又千丝万缕于个体或集体无意识的隐秘深潭中的凡人;仍然是存在和活动于某种上下左右纵横交错的人际网络中的个人。 按照马克思的说法,人的本质就其现实性而言,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总和” 的涵盖何其深广!人性的丰富和微妙多变,很难用某些符号化了的简单概念准确地概括或界定。 比如李佩是否“平易近人”就不好说。 颇能体现李佩的个性和官风的是他在××广场事件中的一些言行。 ××广场的项目是省人民政府决定停工的。理由主要有二:一是部分市政协委员上书省委,状告××广场超高过大,严重违反南郡市城市总体规划;二是这个项目投资高达6.5亿人民币,早已超过了南郡市审批项目权限。 ××广场的规划高度和体量引起了专家们的强烈反对,争论的起源在于它占据了南郡市区中心最好最大的黄金地段。项目占地近6万平方米,东起临津度大街,西至府门口大街,南临湘潇街,北至二府街三条胡同。该建筑群位于联接府门口南口与湘潇口两个繁华商业区的重要街区。 按照南郡市总体规划的要求,这一路段的建筑高度不准超过24米。但××广场最初的规划高度平均刀米,最高点竟达87.9米。楼面总面积40多万平米,外观设计为一巨大长方体,有人形容它是“八根柱子一堵大墙”。如此庞然大物。一些规划、建筑专家尖锐地指出:“这使城市的中心失去平衡,从而严重地破坏了城市格局。” 他们还提出,这个项目规模过大,还会进一步加剧市中心地区交通拥挤的状况,该项目配置的停车场只有500个泊位,比规划要求的少了差不多一半。 ××广场总投资估计6.5亿元人民币。其中拆迁费1.5亿元。需要搬迁的有20多家单位,近400户居民。 由于被拆迁单位中有新华书店,有青年艺术剧院以及一些出版社,尤其新华书店的搬迁,一度引起文化界的大哗,新闻界也曾抗议商业挤掉了文化。一些市政协委员在提案中痛心疾首“南郡的宾馆、饭店、写字楼竞相兴建;但府门大街上却文化领土流失乃至全面失守。” 在××广场项目一度停工之前,曾任南郡市委副书记、中级人民法院院长的老干部马天飞,前去探望出院不久的老同事、老朋友陈干。 陈干是南郡市城市规划设计院总设计师,南郡解放不久,就参加了省城的规划和建设工作,是南郡最早的城市规划专家之一。他从头到尾直接进行了南郡城市建设总体规划的制订和多次的修改工作。全省许多城市的规划工作,他都参与过;国内几个大城市的建设,他都去考察过。深厚的自然科学基础、历史知识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使陈干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有着很高的造诣与卓著的声望。 陈干还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党性坚强的共产党员。他为人喜形于色,坦坦荡荡,面对国家建设日新月异则兴高采烈,看到党内严重的消极腐败现象则忧心如焚。对省城建设中一些专横霸道、瞎指挥、踢开规划、拿原则做交易的人愤愤不已。于是,李佩执意上马××广场一事,深深刺痛了他。 马天飞见到陈干后一如以往倾心交谈,相互聊个没完。陈干更是又讲又画,滔滔不绝,早忘记了自已是个病人。陈干说,听到一些情况,心里很憋气早就想说一说心里的话。 陈干感到憋气的是,这些年南郡街头出现了一些怪物,如“××广场”,就是一怪。这个庞大建筑,四周并无广场,而恬然喻之曰“广场”。还有,南郡城里城外,出现了许多“城”,几间房子就可以叫一座“城”,不知道这是从什么地方移植来的“文化”。使陈干憋气的主要还不是那“广场”二字。这个“广场”又称之为“集商业、办公、文化、娱乐等设施为一体”。陈干找来了图纸,边说边解释。 马天飞问他:“你听到大家有什么意见?”陈干说:“先前我不知道,出院后听到种种议论。南郡规划设计部门,城建和潇湘建筑学院等各方面的专家,绝大多数都反对。”“那为什么就干起来呢?”陈干一脸愤慨地说:“李佩搞专制,一言堂,不让人说话!”陈干再次给我讲了那个“火柴盒”有害的状况:就是这一个又蠢又不协调的设计,李佩也不许说一个不字!我听几位同志说,李佩把有关部门的负责人找去看这个方案,当着外商的面,他竟说,谁也不许提反对性意见。谁要是提了,谁就是没本事,谁就辞职。他甚至当众对外商说,“我同意了,就算定了。” 陈干怒不可遏:“多么专横!多么无耻!”接着,陈干又讲了一个可悲的笑话,他带着激动的神情说:“很多同志早就对李佩等在城市规划、城市建设上的霸道和瞎指挥有意见,但敢怒不敢言。这次的‘××广场’事件,冲突就更突出了。报纸上披露了市新华书店即将拆除的事后,引起全省的关注。但他们还是加紧开工了。” 陈干愤愤地指着李佩不准人提不同意见的那个方案说,新华书店和青年艺术剧院,在这个图上作为附属建筑,面积又很小,怎么能这样对待国家的新华书店!怎么能这样对待青年艺术剧院!这一谈就是将近两个小时,陈干毫无倦容。临行时,说要写意见时。马天飞说:“可以告诉其他同志,把情况详细整理一下,我也看看。” 陈干回去过了两天,打电话说,已告诉一位同志整理材料。设想到,不久就传来陈干逝世的噩耗。不久前,马天飞写了一篇追忆与怀念陈干的文章,发表在杂志上。文中披露了上述这段鲜为人知的往事。××广场项目经修改设计,广泛听取专家意见及反复论证及有关领导机关反复讨论审慎研究,后批准重新启动,但李佩在这场风波中表现的“霸气”仍然常常为人们所议论。 当然,对李佩在南郡市城市建设上所起的作用,也有另外一些似乎不同的说法。实际上,如果我们实事求是地、历史地看待一个人,也不会因人废言、因人废事,不会简单地认为李佩没有做过一件有益的事情。在历史地看待林彪的问题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前些年不就发表过一些很中肯的意见吗!有人认为,李佩讲南郡绿化的一些话,似乎还动了脑子。也有些道理。他对南郡绿化的重视,据说也是事实。 据前些年有关报刊报道:一次,李佩和记者同车途径坡子街,园林工人正给路畔的草坪浇水,李佩说:“园林工人很辛苦,你们记者要宣传栽花、浇草坪工人的平凡劳动!要引导群众爱惜花草、树木,尊重园林工人的劳动。”当他发现花坛里的花枝被折断,气得用手拍打着扶手:“要制定《绿化法》,依法维护绿化。对这种折花破坏绿化的行为,新闻单位要批评。” 在省城绿化检查会上,李佩提出:“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较好的绿化规划和目标,就要坚决抓落实,要同一切蚕食绿地的歪理进行坚决斗争。”他说,“一定要同一切破坏绿工也的现象做坚决的斗争。一定要把发展绿地同保护、维护绿地结合起来,不能狗熊掰棒子,只重发展不重维护。” 李佩把南郡市几十座大大小小的立交桥看成是他本人的“政绩”,挺重视立交桥的绿化。 李佩对公园绿化也有一些主张,他说过,金龙公园就要突出龙,“要栽种龙爪脚、龙爪松,那些黄杨绿墙也修剪成长龙。”他说:“金龙就是要有数不清的龙。” 后来,金龙公园建了攀龙亭,腾龙阁上加了双龙飞舞,还建了汇古今“龙”字的石林,使金龙公园成了龙的山林。 李佩还讲:斑竹院公园到处竹影摇曳,成为华夏名竹荟萃的“竹”的世界。松涛公园在保护占老松柏上下功夫,应成为进行“森林浴”的古老松柏陈列馆。双江亭公园突出了“亭”,应把省内名亭集于一园。 再如,李佩讲,象南郡这样的大城市,有几处乃至几十处片林,这些片林,可以起到一个城市的人工肺的作用,一个城市如果没有“人工肺”,就会呼吸不畅,空气混浊。 上述种种,无非是说李佩也说过一些有益的话,也做过一些有益的事;但即使如此,李佩的腐败仍然是腐败,仍然应受到相应的党纪国法制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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