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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苦槠林中(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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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哎呀,吓死我了!"秀秀娇喘无力地坐在溪岸上。 希声看秀秀并未伤着碰着,也就放心了。但是,两人都浑身湿淋淋的,叫他手足无措。秀秀犹豫片刻,叫希声把她扶起,然后,自顾自地大步往林中走去。希声连忙跟在后头,他想这也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自己是个大男人,赤膊光膀无伤大雅,可人家秀秀是个年轻妹子,像只落汤鸡晾在溪岸上,成何体统?离溪岸不远,有棵高大挺拔的鹿角栲。希声搀着秀秀向前走去。他想,到了那棵栲树下,就能避开人们的视线,再作下一步的打算吧。可是,秀秀到了栲树下却不肯停步,她继续踉踉跄跄地往林子深处闯。一会儿,他们走进一片密不透风的苦槠林。 吴希声很快发现他们已经置身于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林子最外边是密匝匝的芭茅丛,里层是挤挨挨的灌木林,中心腹地是些高大的苦槠树。林子里真静啊,除了凉风戏弄枯叶,没有别的声音;除了鸟儿在树梢探头探脑,没有别的生灵的目光。 秀秀把四周的环境打量一下,似乎很满意,如释重负地在草地上坐下来。 "啊,冷死了,冷死了!"秀秀脸色苍白,牙根咬得笃笃地响,唇边却绽开一丝神秘的微笑。 这时已是仲秋时节,林子里有些寒意袭人了,在这里呆久了真受不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希声一时没有主意,站在一旁直搓手,片刻,果然从手心搓出个好主意,"秀,你先在这里呆着,我回村去给你拿衣服,怎么样?" 秀秀就白了希声一眼:"你想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喂狼呀?" "大白天的,哪来的狼?" "我阿爸问你凭什么替我拿衣服呢,你怎么说?" "这……" "我阿爸非把你一扁担揍死不可!" 秀秀故意加重的语气,果然把希声吓了一跳。他想起去年夏天有个晚上,他无意中看见秀秀在屋檐下冲凉,茂财叔对他大声吼叫的情景,还心有余悸呢。 秀秀看见希声的窘态,十分开心,咯咯笑道:"走呀,怎么还不走?" 希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傻不愣登地看着秀秀。秀秀上衣的扣子散开了两粒,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还挂着几滴水珠,映衬得像玉器一样晶莹剔透。希声心里热了一下,连忙掉过头去。他想这么傻傻地看着真是有失体统,觉得林子里忽然闷热起来。 "哎呀,冷死了,冷死了!我们先把衣服晾晾干再说吧!"秀秀打破沉寂,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希声以为秀秀不过说说罢了,也不答话。一会儿,却听到水珠哗哗洒在草地上的声音,他慢慢转过身来,看见秀秀已经把上衣下裤脱个精光,抓在手上使劲地绞着拧着。希声的脑子嗡地一下涨得有巴斗大。这是他在无意中看见秀秀冲澡之后,又一次见到一个青春少女的胴体,那是多么诱人的尤物呀!过去他看到秀秀的脸庞,是山里妹子微黑透红血气燃烧的那种,其实,秀秀为衫裤终年遮蔽不见阳光的躯体,是洁白如玉、晶莹耀眼的;她高耸的胸脯,像两朵洁白的莲苞;坚挺的蜂腰,没有一丝赘肉,光滑得像一张青皮嫩竹制作的弓。由此往下,他不敢注目,又连忙掉转头。遭到致命的一击,希声热血上涌,浑身冒汗,半天说不出话。秀秀把希声轻轻一拽,希声便趁势倒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不是清醒的意识所能控制的。像火山喷发,像飞瀑跌落,就有了一场摧枯拉朽、惊天动地的搏击。 但是,当两团山火相接,两道雷电相碰,吴希声又忽然想起"政审没通过",想起父亲关在提篮桥监狱,想起刘福田凶恶的嘴脸,想起孙卫红跟他说的"不"字和那个像手榴弹一样可怕的"!"……吴希声沉醉的意识猛地惊醒,全身的热情陡然消退。他一点劲儿也没有了,软绵绵地从秀秀身上跌落,嘴里喃喃自语道:"秀,对不起!我不能!对不起!我不能!……" 秀秀开初不知发生什么事,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蹦起身,对准吴希声那张难看的毫无生气的瘦脸,狠狠掴了一记耳光: "窝囊废!" 吴希声苍白的脸上立即现出五条指痕,眼前金星狂舞,只见秀秀飞快穿好衫裤,像只疯了的母鹿奔出苦槠林去。 ①据《文史精华》2004年第2期刘晓农《闽西苏区的旷世冤案"肃社党"》一文记载,1931年2月至9月,发生在闽西苏区的"肃社党"大冤案,能够统计到的有姓有名的受害者、牺牲者,计有6352人。卢肇西同志,永定人,为张鼎丞同志领导的金沙暴动的主要组织者之一,时任红12军102团政委,在"肃社党"运动中被诬陷而枪决,后平反昭雪,是闽西著名的革命烈士。 ①"文革"中,人们慑于江青淫威,虽有不满,不敢直呼其名,在背地里以"三点水"代称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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