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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


  “茶叶淋不得雨啊。非得等雨完全停了,他们才能回。可他们回得再晚,你也要离去。”

  安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我怕撞见他们。”

  “莫怕。”

  李幺姑安慰般轻拍了他一下,又在被窝里伸过腿来,有力地盘住他身子。

  “还有好一阵可以睡,说说话。”

  “幺姑……”

  “不要喊我幺姑。”

  “为啥? ”

  “我是你小姑,就大你一辈。老辈子咋个能同小辈子睡在一起呢,听了让人觉得不舒服。”

  “那喊你啥?”

  “喊姐。你二十七,我三十出头,比你大几岁。”

  安阳想问大几岁,转念一想,又住了嘴。他想到李昌惠十六岁,李幺姑就是十八岁生下李昌惠,至小也有三十四岁了。她一定不愿说比他大这么多,安阳改口小声问:

  “姐,你叫什么名字?”

  “任玉巧。”

  “那我就喊你玉巧,玉巧,多好的名字!”

  “唷,连我自己都快把这名字忘了。要得,你就叫我玉巧好了。”

  “玉巧。”

  “哎。”

  任玉巧撒娇一般把脑壳往安阳怀里一扎,一头原先盘得光滑溜净的乌发,都蓬散开了。

  “安阳,你想,昌惠十六,昌华十四,昌华三岁那年,他们的爹李克进就在煤洞里被砸死了!我一个人拉扯大两个娃娃,多少年了呀!”

  “十一年了。”

  “是啰,十一年,多么难得熬。”

  安阳被她的语气所感染,支撑起身子,俯下脸去,在任玉巧的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似要以自己这一吻表达他的歉意,补偿回她。

  任玉巧的两片嘴唇,生动地耸起来,迎候着他的亲吻,牢牢地吮着他。

  安阳的手不安分地抚摩着她饱满的乳房,由衷地感觉到阵阵快意和同女人相拥的甜蜜。他的眼睛瞅着任玉巧黑俏的脸,又望着她雪白一片的乳沟,嘴里不由咕哝着说:

  “真怪,你的脸黑成炭,身上又白得像雪,反差咋会这么大?就好比两个人。”

  任玉巧的手在安阳身上轻轻游动着,柔柔地抚摩着,遂而一把捏住他的两片嘴唇,突如其来地问:

  “安阳,你同其他女子,抱紧了亲热过吗?”

  “从来没得。”

  安阳急忙摇头,他不知任玉巧为何这样问。

  “那么,和其他啥子姑娘相好过吗?”

  “也没得。”

  “胡扯,我都听说过,原先缠溪白岩寨子上的姑娘周亚竹,和你一同进农中、去县城读高中的那个,和你好过。”

  “那是谈过一阵恋爱。”

  “是啊,谈恋爱时,你亲过她吗?”

  “……呃……”

  “说实话。”

  她的手又揪一把他的脸颊。

  “我都是生过娃娃的人了。”

  “亲过。”

  话一出口,安阳就感觉到任玉巧抚摩他的巴掌立刻僵硬地在他背脊上停住了。

  他惶惑地补充了一句:

  “就是在树林里,偷偷摸摸地亲一下就分开。”

  他尽量讲得轻描淡写。

  “你摸过她吗?”

  “啥子?”

  “摸过她身子吗?”

  “摸过,只是隔着衣裳。”

  “奶子呢?”任玉巧直率地追问。

  “也是隔着摸的。”安阳回答的声气,越来越低弱,“她不肯,防备得特别严。”

  “那么……”

  任玉巧坐起身子,上半截身子全都裸露在安阳面前。

  安阳忍不住又去轻轻摸着她鼓鼓的乳房。

  任玉巧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动,正色道:

  “你碰过昌惠吗?”

  “从来没、没碰过她一下。”

  “你发誓。”

  她的目光逼视着他。

  “发誓没碰过她。”

  “这才是我的好幺弟!”任玉巧喃喃地说,“安阳,跟你道实情,在家中,只要一听昌惠叽叽喳喳不停嘴地摆你的好,一脸喜欢地夸你,我的心头就发毛,晚上烦躁得睡不着……”

  “为啥子?”

  “我真怕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拐跑了。”

  “你咋把我想得这么坏?”

  “不是我把你想得坏啊,安阳,这种事情赶场天听得还少了吗?两个人悄悄地好上了,家中的父母不答应,不同意,小伙子就会裹上姑娘私奔,跑得远远的,东北啊、海南啊、新疆啊,远到天边的地方。你要生了这种心,我敢说昌惠会跟着你去的。那样的话,我就惨了。”

  “我哪会做这种缺德事。”

  “我怕啊,我愿让你尽快地尝到女人的滋味呀。”

  任玉巧说着,转过半边宽大的身子,重重地朝着安阳压过来,仿佛赏他一般,用手托起自己的乳房,往安阳脸上送过来。

  “亲着它,你亲着它呀!”

  安阳一口噙住了她的乳头,贪婪地轻轻地品咂着。

  任玉巧的手插进安阳的头发,把他的头发胡乱地摩挲着,脸随之贴在他脑壳上说:

  “也难为你了,这么壮实的一个汉子,连年连年没个女人伴。”

  她的手又在他的身躯上探索着柔声问:

  “你就不盼望一个女人?”

  “盼。”

  “盼不来咋个办?”

  安阳抬起头来,他又想起了那些个漫长的孤寂冷清的夜晚,吁了口气说:

  “有啥办法,熬呗。”

  “瞧你,说起这话,眼泪都出来了。”

  任玉巧伸手拭去安阳眼角的一滴泪,长叹一声道:

  “我同你,是一样的呀。十多年里,我这身子,就没一个男人来挨过。”

  “真的?”

  “还会假,”玉巧坦诚地说,“不挨、不碰,不等于我不想啊。跟你说,这事情有点怪呢,前几年还熬得住。这些年,就是、就是……”

  “就是啥子?”

  “就是刚才敲门的李克全家买进了电视机,知道吗?”

  “晓得的。”

  “去看过吗?”

  “我去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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