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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我能猜到她一定有什么隐衷。我也能猜到这个隐衷的大致方向。

  我跟米卡说:“你跟我说实话,你不要瞒我什么,我是一个医生,现在我把你当成是我的病人。”

  米卡把嘴唇咬得紧紧的,象是一种宣誓和决定,仿佛一松口就会流淌出一个惊天的秘密一样。

  我把米卡的肩膀扳过来,我看到,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在她咬紧的牙关处停留了那么短暂的一瞬,迅速地逃离了她俏丽、但苍白的面容。

  米卡不说。

  她侧过身子,上身顺着床架的靠背滑了下去,直到滑成了180度的样子。

  她用沉默和假寐来回避我。

  有些事情她心里是早有答案的,不过就是她不想告诉我罢了。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也没什么好想的,这世道,有什么东西的得到和失去是光靠这种瞎扯淡的冥想可以实现呢?

  我让自己和夜晚、和熟睡的毛毛一样安静。

  我让这种安静维持了一段时间。

  然后,我问米卡:“有些事情,你打算瞒我多久?”

  我听见了米卡的抽泣。她隐忍着尽量不发出声音,但是我知道她在哭。

  我说:“宝贝儿,你告诉我,有什么可以和你来交换你的这些秘密?”

  又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依然还是背对着的米卡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想好了,明天我还是回去。”

  “看来我真是留不住你。你这个有故事的女人。”

  这个晚上,我最后跟米卡说的话是:“不管你打算怎么和我交往,明天,你必须去医院做检查。还有,我要知道你的检查结果。”

  一如我预料的那样,当我第二天下班回家的时候,屋子里等待我的只有吧台上的饭菜和一纸字条。这次还好,她总算还写了点什么。米卡的临别留言非常简单,她只是说:“这些吃的东西要在微波炉里热一下。我走了。”

  现在,我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得到米卡。我有她家里的电话和地址。只要我愿意,10分钟以后我就可以马上再见到她。但是,当我嚼着米卡为我做的饭菜的时候,居然就没有要冲出 家门把她领回来的冲动。

  这是一个不属于我的女人。她要固守着她那么多的故事,我能怎么办?

  没有结果的花,开了也是痛苦。

  三天后,我在我们心外科的办公室里见到了米卡。

  她是来医院了结她继父的所有后事。

  一个法国小伙子陪着她来的,最后是那个小伙子作为病人家属在死亡证明的签收单上签的字。

  米卡办完这些事情以后,带着她身边的那个法国年轻人,专门来找了我。

  她低声细气地跟我说:“纪医生,我想告诉你——我马上要结婚了。”

  “和他么?”我看了看她身边那个还算高大英俊的年轻人。

  “他叫于勒。”

  于勒——这是个我曾经听说过的名字……想起来了,米卡那个初恋故事里,有这样的一个男主角。

  “他是·……”我想到了刚才他在死亡证明签收单上的签字。我的意思是,他是不是你继父的儿子?

  米卡显然是明白我的潜台词。她浅笑着,点点头。我很少看到她笑得那样的由衷。她说:“我以前跟你提起过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这是米卡亲口跟我说的故事中最没被我当回事情的一个片断,原来竟是她的一段历史。真是冤枉了她的诚实。我开始慢慢回想着米卡当时跟我说的那些个句子,慢慢回想那是怎样的一个轮廓——噢,我明白了。米卡跟我描述过的那个故事里,好像也有青梅竹马的细节。原来,是这样的一种青梅竹马啊,挺好的。

  “需要我送什么贺礼给你呢?”

  米卡又笑了笑,说:“不用了。祝福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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