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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说:“你别吓着我啊。你听这么说话,我有点害怕了啊,丫头。”

  “哦,我要是真带着十个八个病毒想害你,我犯得着刚才给你带套吗?”摸了摸我的脸,她接着说:“嗯?——去洗澡吧?”

  我笑了,哈,又是洗澡的话题。

  我问她:“你先,还是我先?”

  米卡说:“一起去吧,我给你搓背。”

  我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米卡回答我说的话,正是我曾经的回答:“没有觉得啊。”

  然后,米卡问我:“你说,你爱我吗?”

  我坐起来,喝了口水,很认真地说:“说这种话是要负责任的。”

  米卡说:“那你就负责任地回答我啊。”

  我说:“我还不了解你啊。”

  米卡停了停,点了一支烟,她的这个作派和她之前留给我的笑容相去甚远,风尘,俗世,苍凉。长长的睫毛遮盖着她的眼眸,我听见眼眸之下,有个没有任何色彩的声音在说:“那你是想了解我呢,还是想在我的钱包里放点钱然后让我走?”

  我惊讶地看着她。说实话,我的阅历也确实有限,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不知道她之所为,该算是开放呢,还是放肆?是豁达呢,还是堕落?

  我问她:“你想我怎么做?”

  她说:“不知道。我怎么能要求你呢?”

  她从嘴里吐出了一个烟圈,烟圈飘了一程,断开了,从“O”变成了“U”,好像是在用一个“U”来指代着you,锋头直指着我。

  我把头从烟雾中转移出来,对米卡说:“那我们一起先去洗澡吧,我想和你说说话。”

  洗澡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我赶紧湿着身子冲出盥洗室,跑到房里去接电话。

  我这人总是这样的,但凡在我什么出恭啊、洗浴啊,在这些很尴尬的情形下,准会有电话来找我的麻烦,弄得我总是很狼狈的样子。那些给我打电话的人,也总是可以算计得那么 准,好像就打算让我兀自地悲壮着于羞于见人的处境下和他们对话,而他们甚至比我自己还知道我的生活规律。

  不光是这个原因,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害怕听到电话铃声,我怀疑我持久无法治愈的神经衰弱的根源就是这种没有准头的电话铃声——我在听到电话铃声的时候,尴尬还是小事,更多的是紧张——我总是担心是不是医院来的电话。没有办法,这个星期我该我值班,值班在英语里就叫“On call”啊,那过的就是些在电话线上的日子——所以,有任何急诊情况,我都要随时待命去上手术台。

  我的生活就像一台木偶剧。我是一个被电话线牵扯着的木偶。

  果然是医院的电话。

  我们的护士长皮埃尔来电话问我,来了一个急诊病人,80岁了,有蜂窝组织炎,可不可以给他安装心脏起搏器?

  我告诉他当然不行。

  我让他用保守疗法用药,先控制病情为好。

  挂上电话的时候我很无奈。其实,象皮埃尔这样的老资格的护士长,怎么会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对症呢?但是他必须要电话请示我,一则是尊重,二则是交代责任。医生和护士的责权的泾渭分明是大家通晓的职业素质,而我,就因为这个以职业素质为核心的铃声的呼唤而必须这么湿淋淋地一丝不挂地站着。

  当我重新回到盥洗室的时候,米卡好像已经洗完了,她已经关掉了水龙头。不过,她仍旧站在淋浴的花洒下等着我,问我:“还要我陪着你吗?”

  我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说,你先出去吧。

  我又说,要是有电话过来,请你帮我接一下,问是谁,是不是很紧急,你告诉他说我马上会回复过去的。你对付点这样的对话没有问题吧?

  米卡笑着说:“好啊,只要不是你的女朋友的电话就好了。”

  有个临时的电话接线员,我洗澡的时候也就放松了一些。

  有点遗憾刚才和米卡一起站在花洒底下的时候没有好好观摩一下她的身体。

  那,米卡有没有留意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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