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时尚阅读 > 巴黎爱情 >


  每个男人都是在不听过来人的忠告后在自己的血泪教训中慢慢成长起来,我也没什么特殊。所以啊——

  碰壁的时候,流血是光荣的。

  心痛的时候,不用“创口贴”是神圣的。

  回瞻的时候,还记得伤疤的来历是明智的。

  ——对于伤疤,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之谈不一定有警世的作用,但至少可以避免自己永远不会犯重复的错误。

  米卡的娇小和娇媚是我喜欢的类型,还有那种有点鬼机灵的俏皮,我也喜欢。她的胸部和她的娇小不成比例地突兀着,这也很讨我的喜欢。站在我这个年岁上,有时候真是分不清楚哪种是属于性爱的喜欢,哪种属于怜爱的喜欢。在米卡身上,我愿意混淆这两种喜欢。

  我就等待着米卡对我的暗示。

  只要她有所表现,我就配合。

  从说出“巴黎是一个盛宴”的海明威,到忧伤地唱出“这已是最后一场戏,而幕布即将落下”的法国歌星艾蒂·米切尔,再到虽咏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却依然顶着银发满头、健硕地出没于蒙帕纳斯的米兰·昆德拉,巴黎啊,幽灵与真人在这个城市里相伴着共同的成长;而这一年年里,我与巴黎,亲近了,又远离了。

  巴黎,无疑这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城市之一,却又是不需要太多的钱就可以得到享受的地 方。

  米卡教会了我很多享受生活和被生活享受的方式。

  常常记起她在某一个星期天的午睡以后起床时的调皮样子。她裸着身子、扯一角的窗帘把自己半包围起来,然后,站在窗框边,偷看着窗外。看了一阵子,她就摆脱掉窗帘,回到床上,跟我说:“好了,贝贝,起来了——我知道我一会儿出门该穿什么衣服了。”我问她,你又看到什么了?她说:“刚才我是在看底下的那些小‘鸡’们都穿什么来着,别和她们穿重样了。你没看这年头巴黎女人的打扮啊,贫学富、富学娼,搞得我每天穿衣服的时候都很困难。”我说:“哪里会呢,我看楼下的,都是些鸡妈妈、鸡婆婆了,哪里还有小鸡娃啊?”米卡就说:“那是,因为小的被你给收了啊。”

  ……

  巴黎不是我呆得最久的一个异乡,但是因为有了米卡,我这几年的生活生生地就总被这个城市给牵扯着。

  当窗外阴雨绵绵的时候,我就恍然觉得自己又置身于巴黎。

  当我累极了之后大觉醒来的时候,睁眼时总要定个神,确定着:梦里梦外,我到底有没有待在巴黎。

  这些年来,巴黎让我迷路了。

  在巴黎的影子里,我总是找不到自己。

  有时候,闭上眼睛就会想到蒙马特高地下的非洲布匹市场,五区的阿拉伯清真寺,以及乱哄哄的十三区的唐人街,甚至舌尖很快地就泛起了在拥挤的小店里吃越南“佛(Pho)”粉的那种薄荷叶子的幽香……刹那间,心头的无数感念就像越南米粉里的牛肉丸子一样在滚烫的汤水里带着实秤的斤两地浮出水面——记得那时点着吃“佛”的时候,我总是要再生嚼两口红透了心的小尖椒,在巴黎的潮湿中,在小馆子的嘈杂中,我的体热忽地一下就被热腾腾的大碗粉给调动了起来,但是,几乎是同时,体热也忽地一下就从脑门子、从鼻孔里、从皮肤间窜了出去——它是属于巴黎的,它和我的记忆一起,融在了巴黎的那些有限和无限的时空里。

  巴黎。

  巴黎当之无愧被看做是世界的缩影,过去,象蚂蚁一样的米卡带着我在缩影里熟捻地穿行;而我,竟也认定了倘若没有米卡我就会在这缩影里迷路。

  缩影的核心当然是香榭丽舍。

  香榭丽舍大街位于巴黎的中轴线上,它东西贯通市中心。

  ——那种贯穿,就象米卡的出现,贯穿了我已经缓慢驶进中年的生命。

  香榭丽舍大街建于1670年,历史上,它曾经是块低洼潮湿的空地。

  路易十四国王在位的时候,开始给这里清除积水,种植树林。

  到了路易十五当朝的时候,这条大街被进一步扩展。

  到了1899年,香榭丽舍大街已经是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了。

  100年后,这条大街已变成了宽阔的足有1880米长的步行街,宽能并行10辆汽车。

  100年后,我在这么宽的大街上,重新展开了我窄小的感情生活。

  在这条街上,米卡背着她的书包,带着我从一个路易·维登的专卖店走到另外一个路易·维登的专卖店。

  我揣着她给我的巨额现金,跟着她瘦小的背影,看她有时候对我回眸一笑。

  我们象是认识了很久的老熟人,要一起去赴一个没有结果的约会。

  我们若即若离地前后走着,有很多的默契,在相互牵扯。

  后来米卡说,我和她之间,至少有一种默契,叫做狼狈为奸。狼是有良心的,狈是要钱的,所以,我们互补。

  米卡说:“你是那个狼,我是那个狈。”

  我说,我也做狈吧。

  她说,那就叫你贝贝了。狼狈的狈,宝贝的贝——都是你。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