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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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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自首 贺小英撒开了腿,闪电般冲出小区,小区有三个出口,他从远离父亲车位的那个出口溜了出去,一边跑,一边疯狂地拨打左昀那部手机,该死的,竟然关机了。他四下张望着,寻找出租车的影子,同时盼望左昀能像奇迹一样从天而降。 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他匆匆跳上车去,吩咐:“去绵湖中学。” 希望还来得及。 红灯,黄灯,绿灯。 他心急如焚,手指头下意识地敲打着坐垫。司机从反光镜里瞥了他一眼:“有急事啊?” “啊?是。哦,不,没什么。”贺小英随口应了一句,又把脸靠在窗子上,满大街扫视起来。赵根林这个犟毛驴,千万别真的就去自首了啊。除了满街看是否有赵根林的影子,还得瞄着父亲的车是否出现,估计这会家里已经发现他翻窗子跑了,应该展开了追捕呢。他并不担心家里会举报发现了赵根林的行迹,有他搅和在里面,要是一举报,很多事就说不清了,父亲才不会干这样的事呢。 左昀,左昀,这时候你怎么忽然人间蒸发了呢? 车子按照贺小英吩咐的路线,拐上城中干道,然后朝东城区驶去。 司机不以为然地建议:“如果你赶时间去绵湖中学,那不如从外环绕过去好了。这会已经到了上下班高峰,从东城走恐怕很拥挤的。” 贺小英迟疑了一下。 “还是从东城走。”他疲沓地重复了一遍,抬手抹了一把鼻孔里又渗出来的血,那一下砸得真他妈的狠,牙花子都破了,嘴里咸滋滋的,舌头尖一舔,破了不小的一块皮。从小到大,他最怯父亲的就在这个狠字上,别人家的孩子也挨打,但没几个这么狠的,而且常常没有现在,冷不丁上来就是一记重手,打得晕头转向,也不敢哭。 司机撇了撇了嘴,把当他成一个锱铢必较的吝啬鬼,从镜子里狠狠看了一眼,不屑地咕哝:“其实这会从东城走未必省钱哦,几个红灯一停,少说四块钱。” 贺小英懒得理他,扭着脸望着窗外出神。 按道理11点45才是众多机关、单位、公司的下班时间,11点刚过,路上却已经车水马龙,人行道上的自行车大军浩浩荡荡排列在红绿灯下,乍一看,很像这座城市在举办环城自行车赛事,车道上的轿车倒不是很多,坐得起轿车的人不用这么着急赶路,只有小职员才会见缝插针地提前溜回家,买菜,做饭,接孩子。 远远地可以看到城中心标志性的建筑——宝塔了,这一带人更多,自行车,摩托车,助力车和三轮车,摩的,人行道的路牙子上还蹲着成群结队上的菜贩子、杂货摊子,吆喝声此起彼落,都赶着这个下班的高峰,把早市里没卖掉的东西销掉。红灯亮了,两三个报贩子背着挎包,吆喝着“晨报晚报电视报”逡巡在车辆中间,一个头上簪着白玉兰花的中年妇人,托着一只盘子,走近一辆又一辆的小车,停在车窗前,陪着满脸的笑把盘子递进窗子里去,唱歌似地吆喝:“玉兰花1块2枝,栀子花1块4枝”另一手灵巧地把盖着盘子里湿毛巾一掀,一朵朵鹅黄的玉兰和栀子挨挨挤挤地躺在盘子里,清幽的芬芳顿时弥漫开来,湿润而甜蜜。 贺小英抬头看了一眼红灯,从裤兜里摸索出一枚硬币。妇人的笑得更开,殷勤地递过来一枝玉兰花,铁丝穿了花蒂,两朵绞扭着并在一起,贺小英接了花,看着妇人胖大的身躯挪开了车前座的窗口,才举起花来,深深一嗅,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妇人走开后的那块空白视野里。赵根林!!! 这是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的中心是一座据说从唐代保存至今的塔。 红灯。 以塔为圆圈,一个半圆里的车和人都静止着,另一个半圆里的车和人飞速逃窜。 对面的车也静止着。人行道上人头攒动,等候着红灯那冷漠的读秒。 赵根林那细长的背影从重重叠叠的自行车后面冒了出来,轻松地抬起腿,跨过了栏杆,走到了机动车道上。像个想横穿马路的行人,却又走得十分悠闲。 贺小英猛地推开车门,门撞在并行车道的另一辆车身上,司机恼火地转过来:“喂!这里不能下车!”他又醒悟过来:“喂,钱!” 贺小英蹿出车,全不管身后的叫骂,连蹦带跳地绕过一辆又一辆正准备启动的车,朝对面马路狂奔而去。他的动作如此突兀,一辆抢在绿灯前急速通过的右拐车,险些将他撞翻在地,引起了四周所有人的惊呼,一个司机忍不住唾了一口:“赶死唆?” 赵根林闻声回头,一眼看到了他,后退一步,马上也撒腿飞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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