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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八


  见权磊不作声,东方还当他生自己的气,怨自己不帮忙,故而道:“老权,不是我不帮忙,你我交往这么长时间,你还不了解我吗?如果能帮我一定帮,但这件事实在是爱莫能助。其实要我说,你还是从内部着手查。这次和上回情况不同,上回注册日期提前很多人都知道,可这次是高级机密,问题肯定出在高层。我也赞成你查,否则你再上他还告。等把这事儿查清楚,公司换个名称,再重新上吧。”

  话已到此,权磊知道再多说也没用,就和东方告辞,当晚赶回蓝城,去找姚明远。

  权磊原以为,二次上市败北,姚明远会首当其冲,站出来指责自己。出乎意料,他不仅没有指责自己,反而在董事会上为他开脱、辩解。权磊内心大为感动,关键时刻还是朋友,患难见真情,懊悔自己以前不该那样待他。自此,两人的关系较前缓和了许多,濒临破裂的友谊重又修复。所以从北京回来,权磊径直去找姚明远。他让告密信弄的,不敢轻易相信别人,有些话只能和姚明远说。

  “我觉的东方说的对,问题出在高层,就在董事会。”

  权磊腰部坐在椅子上,两脚搁在桌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像演电影似的,把除他和姚明远之外的7位董事逐个过一遍。

  姚明远背着手,紧锁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像是对权磊又像是自言自语:“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都是公司元老,如果上市成功,又都是直接利益获得者,与情与理,都没有理由这样做。”

  “可是,除了董事会的人,这些内幕外人根本不知道。”

  “不对吧,除了董事会的人,还有一个人知道。”

  “你是说-”权磊顿了一下,“丛林?他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这个-”权磊把脚从桌上拿下来,坐直身子,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姚明远,“帐是他一手做的,他为什么要告?他能得什么好处?”

  姚明远重重地叹了口气,神色沉重地道:“我也不希望是他。但现在来看,他是最大嫌疑人。他是惟一知道内情而又持股份最少的人。很容易被对手收买。”

  “你是说,是我们对手干的?”

  “从逻辑上分析,只能这样,否则道理不通。”

  权磊愣在那,半晌无语。姚明远说的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此前自己不也不放心,把他妻子调到公司来,又调了套房子给他吗?在公司高层领导中,他持股最少,和董事会的人比,微乎其微,收买他成本最低。

  这么一想,权磊不禁怒火万丈,“腾”的一下站起来,握紧拳头猛力捶了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姚明远见状,忙抬手制止他。

  “哎,你别急,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不能乱来,公司培养一个人不容易,千万别冤枉了好人。”

  姚明远这么一说,权磊激烈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他从心往外不愿相信告密者是丛林。至那次去深圳考查,到现在已快两年了,丛林一直跟随他左右,跑前跑后,无怨无悔,是他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助手,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丛林会背叛自己,投到敌人阵营里去。肯定是另有其人!

  就在这次谈话后不久,一天,权磊外出办事回来,秘书小温交给他一叠信,一共6封,信封是公司统一印制的,右下方有公司地址,左上方收信人一栏是打印上去的,分别寄往蓝城市信访办、政协、人大、检查院、纪检委和政府办公厅。因为信件超重被退回,传达室值班人员不知该给哪个部门,正好小温经过,就交给她。她也没敢打开,带回来交给权磊。

  权磊打开一看,脸色登时变了,是一封检举信!他定了定神,压住胸中直往上涌的怒气,迅速看了一遍,把信“叭”地往桌上一扣,手背透出一根根青筋,脸色由白变红,最后又变成像死人一样的灰白色。

  小温从来没见过这副架式,呆呆地立在那,不敢吱声。权磊冲她挥了下手,厉声道:“去,把姚董事长找来。”

  不大会儿,姚明远来了,一见权磊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问。

  权磊没吭声,一指桌上的信,姚明远用疑惑地目光看看他,然后拿起信,快速游览一遍,扭过身来对着权磊。

  “是丛林干的?”

  权磊痛苦地低下头。6封检举信内容一样,厚厚的5页打印纸,详细披露了先锋为上市做假账的过程,其中许多细节除了权磊和姚明远,只有丛林知道。因此可以断定,他就是告密者。

  “你打算怎么办?”姚明远问。

  “我-来-办。”权磊答非所问地说。他没有张嘴,这几个字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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