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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客带着浑身的泥点与草屑堵在了省委副书记兼省人大常务副主任甄唯民的办公室的门前时,墙上的挂钟刚刚指向八点,身材挺拔俊朗的甄唯民已出现在了走廊的楼梯口。隔着老远,他就惊喜地打起招呼:"哟,过院士。你你……"甄唯民来到跟前,狐疑地打量似落魄潦倒的中国工程院院士过超年,"过院士,你咋弄得像打了败仗逃跑回来似的?"他这样开着玩笑,秘书就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过超年没回答他的问话,跟着进去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一把推开秘书送来的茶杯,嗵地站了起来,也不等甄唯民开口,他就激愤地喷薄而出--他心里成堆的话憋得太久,他太难受了。他望着站在身边一直微笑着望着自己的甄唯民冲口而出:"昨晚我跑了一趟清源市,主要想了解一下清源市兴建机场在民情中的真实评价--自从三年前清源市决策层执意修建这个机场,我就陆陆续续接到许多群众众口一词反对的来信,作为人大代表,我没有理由不予理睬,于是我就抽空跑到了清源市。谁知天公不作美,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于是我就亲眼目睹了柳树庄农民凄苦的生存状况。老实说离开柳树庄时,我到底忍不住流泪了,他们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在水深火热中备受煎熬。至于这个机场应不应该修建,历史自会做出定论--其实哪要等到历史来给予定论?我把话说到这里,要不了多久,现实就会给予严厉的惩罚。我无意干预地方的政务,这个我就不说它了吧!我要说的是,为什么一定要抢在十一前通航试飞呢?为什么把时间赶得那么紧?为了这个目标,可以将柳树庄农民的征地补偿费久拖不付?为什么就不能宁可将机场竣工日期往后拖一拖,也应当把拖欠农民的活命钱还给农民呀!现在全党都在贯彻"三个代表"重要思想,都在进行执政党的先进性教育,难道这些只是在会上报刊上慷慨激昂地贩卖一下政治辞藻就算完事了吗?这离新的党中央领导集体的要求何止十万八千里?"

  省委副书记甄唯民听得满脸都是冷峻之色,掷地有声地说:"过院士,谢谢你让我了解了这么多来自底层的真实情况。难得呀过老,如果我们党内多一些像过老这样时刻把人民的冷暖挂在心上的忧国忧民的有识之士,何愁党风不正政风不顺民风不纯?你要相信我会严肃查处此事的!"

  过超年没有表示任何态度,说了句"那好我就告辞了",起身走了。

  留在办公室的甄唯民在室内踱了一会儿步,就毅然指示秘书要通一个电话号码。没等秘书说通了,他就抓过话筒,怒不可遏地吼道:

  "……你这个浑蛋东西!你头脑里究竟有没有政治?在我们这个国度里,凡是头脑里没有政治的人,迟早就得翻船,就得被淘汰出局!你说我说的什么?我说的是钱钱钱!为什么就不能给柳树庄农民献一些爱心?掏几个钱来就挖了你的心头肉就要了你的命?全国人大代表、过超年工程院院士--就是党和国家领导人都奉为国宝的人物,他已经掌握了大量清源市修建机场民情社情第一手材料,他的话就是在党和国家领导人那里都举足轻重,你懂不懂?总之我不希望你太精明,而要变聪明--政治上的聪明,就是头脑里第一要有政治第二要有政治第三还是要有政治!政治就是人民的利益!"

  秘书惶恐地望着甄书记,不知甄书记为何发这么大的火,冲什么人发火?老部下袁良明?

  第三十一章 卡西莫多

  近一段时间,郁闷憋屈与烦躁搅得方诺亚容颜难展。一次次地追查责任,一次次被迫写"作业",他哪里还笑得起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自己的行为追悔莫及。不,他从不后悔。他觉得他所遵循的是新闻从业人员的社会良知。而那些对他加以种种责难的人、掣肘的人却是凭着他们个人的意志,凭着公权赋予他们的特殊位置,这些就是他们随意发号施令的充足的理由。这些人为何可以不受任何制约地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贩卖自己的私货?难道正像那些思想深邃、常怀家国之忧的学者与专家大声疾呼的那样:现代传媒果真变成了个人实现权力意志的工具?现代传媒的本性果真就是控制人?

  这些问题反复在方诺亚脑海里翻滚,使得他变得严肃甚至冷峻,而这种严肃与冷峻被脸上的力度感与层次感雕刻得异常鲜明。其实他内心跟所有年轻人一样,激情燃烧出对信念执著追寻的光焰。

  这天晚上,李言周打来电话,约他聚一聚。所谓聚一聚就是在一起撮一顿。在接到这个电话前,方诺亚正在办公室盘桓。审过片后的方诺亚并没有心思喂肚子,他要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看一会儿本台的栏目与节目,主要看新闻宣传的基调与提法是否准确,电视手段运用得是否充分得当,画面是否清晰稳定。看了一会儿,觉得还行。就又打开了电脑,浏览了一会儿网上的新闻,而后就信手点开了聊天室,进入到"缘分天空",真是巧了,那条心烦意乱的小鱼正与时代猛士聊得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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