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报道(70)_石穆海

七十

　　回答他的是肖琳琳的越发伤心的大哭："连你都这么认为，那我肯定死定了……"

　　"琳琳--肖琳琳，你大概不会陌生清源电视台的方诺亚吧？钻进你们公司财务部的好像是他吧？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他？"

　　肖琳琳又一次遭遇这种难堪的提问，她仍然用回答姚远的话来回答他："什么方诺亚不方诺亚的，既然你要坚持这么说，最好把他弄来对质。"她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咋呼这件事，何况根本就没有任何法律手续敢把一个副台长弄到这儿来。这岂不是他们把自己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再说方诺亚是得到警方批准或者说是警方派他前去取证的，受法律保护，谁也奈何不了。

　　"对质就不需要了吧。我相信你。我更相信我的眼力与对爱情的执著不会没有真诚的回报。所以你说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压根儿就不相信。凭着我对你的了解，你肖琳琳不是这样的人。既然可疑的事情或者说确凿的事情已经出了，那就得想个办法让它消弭在萌芽状态。天知道这'芽'长大后是扎人的荆棘还是外表迷人的罂粟花，都必须消灭掉，懂吗？"

　　不知不觉他又将官场的做派带了进来，肖琳琳停止了哭泣，抬起泪眼，不解地望着他。那眼神他太熟悉了，那是对他官场的行为的不满。他突然意识到了，遂将声调变得轻柔了，说："我是说，我们既然给公司带来了不应有的伤害，表示出了对公司的不忠，就得想办法弥补呀，你说是不是呀。"

　　肖琳琳埋下头去，仍然泪眼婆娑地喑哑着道："我不知道怎么个弥补法？我……我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公司的事……"这话其实已经坦露出了事情的真相，季贤臣并不与她争辩，再说这也不是争辩的时候，便将自己答应姚远的设想说了出来："汤世铭不是你表哥吗？你得说服他不要把眼睛老盯着天宇公司了。天宇公司是个对我们清源市有着特殊贡献奉公守法的好公司，如果他老纠缠着天宇公司这呀那的，那天宇公司还怎么正常运转呀？这个你做得到吧？"

　　肖琳琳与汤世铭的这层关系，是季贤臣主动向姚远提出来的。当姚远恶狠狠地向季贤臣提出要严加惩处肖琳琳时，季贤臣心里一阵绞痛，为挽救他的倾心恋人，提出"等等姚总，我会说服她的，她有宝贵的人力资源可资利用……"于是他说破了汤世铭与肖琳琳的那层特殊关系。想不到姚远怪笑一声说："难怪汤世铭多次找肖琳琳，答案就在这里噢！焉知她没有出卖我天宇公司的机密？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好吧，但愿你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创造奇迹噢！……"

　　肖琳琳抬起泪眼，疑惑地打量着季贤臣，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个问题。如果天宇公司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公司，那么警方还查它干什么呢？作为驻机场纪检组长的表哥被他们的司机故意撞伤究竟意欲何为呢？还有，姚远命令自己做的那几笔数额惊人的假账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深层内幕呢？明白了，她的"亲亲季哥"是来充当姚远的说客的，只是不清楚季哥与姚远究竟是种什么关系？是因为自己是季哥的恋人，姚远才动员他来说服自己，还是季贤臣已经与姚远搅到一起，自觉前来充当说客呢？

　　"我没办法说服他，真的，他有他的主见，我一个小女子的话能有多少分量？你还是另想办法吧，让我及早离开这儿吧。"

　　肖琳琳停住了哭泣，恳求季贤臣把她带走，她相信凭他现在所处的地位与能量，他做得到。可是季贤臣却轻轻摇摇头，似乎很为难地说："我想帮你，可你得对天宇公司有点诚意呀--据姚总说你一直都不肯供认那个从你财务部跑掉的究竟是什么人，他太恼火了，他可是把你作为他的心腹作为左膀右臂的呀，让你知道了他公司的太多秘密--商业秘密，你却毫不珍惜，太伤他的心了。即使起诉到法院他也铁定能打赢这场官司。你说我怎么帮你？你是我的女朋友，他当然不会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季贤臣站起身踱起步，又开始重温他俩之间的甜蜜情怀，"你离开天宇公司后我会给你安排个像样的工作，我俩之间的感情是经得起风雨的，你始终是我的最爱。"说到这儿，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漫不经心似的问道，"啊对了，你发给我的那份附件密码是什么，告诉我吧，我想看看里头精彩的内容。"

　　肖琳琳定定地打量着季贤臣，心里在急剧地翻腾着如何回答他：现在她似乎雾里看花隐隐约约地触摸到了他的真面目与用心，值得向这个说客告之以真实的秘密吗？她遂低下头，只好笼而统之地轻声说道："季哥你就别打听了，那本是我一相情愿的对我俩未来生活的憧憬--我把我俩结合后的日子设想得太美妙了……"她赶紧捂住自己发烧的脸，一半是从来没有撒谎的她开始撒谎了，她感到内心愧得慌，一半是现在居然谈起与季贤臣婚后的日子，她羞愧啊。

　　"那么密码是什么呢？"

　　"别问了季哥，真的你别问了，不到人生的那个门槛，我不会说的。如果我俩能最终走到一起，我会告诉你怎么打开，如果命运跟我们开了个玩笑，最终阳关道独木桥各自走着，那就根本用不着打开。"看来，这个任性的傻妹妹不像说谎话。

　　肖琳琳被天宇公司的那个瘦得匀称的小个子--外号叫做大枪的带走时，季贤臣本能地有个冲动的动作，他猛地冲到两人中间，刚想张开嘴巴命令式地吼一声"你他妈的给我滚开，不准碰她"，一眼却瞥见姚远站在门外的身影，他泄气地放下了拳头。在肖琳琳捂着脸颊就这么伤心地离开时，他不忍心看，他两眼茫然地望着窗外，久久地，那泪水不自觉地流淌出来。毕竟相处了这么些年的知心女友，他当然明白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悲惨结局。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孔，发现竟然泪雨滂沱。他生气地骂了自己一句："他妈的，你是在干什么？这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你还这么温情主义那你还会有什么出息！"

　　第二十一章检讨

　　真是太棒了！竟从方诺亚不经意间从天宇公司带回来的那件白大褂发现了那晚意欲谋害汤世铭的凶手的线索，这线索就在天宇公司。

　　昨天，李言周装上那件白大褂，带着助手鹿东方来到市一医颅脑科，找到科主任。在一个没有其他人在场的办公室里，李言周拿出那件白大褂请科主任印证一下，这是不是他们医生们用的工作服？想不到科主任一见就叫起来说："哎呀，我们的刘医生还为他的工作服丢失寻找了好半天呢？怎么会在你这儿？没错，我们的刘医生个子中等，比较瘦，这件衣服正是他的。看，这上面还有一点墨水印渍，是那天我写处方时钢笔不出水，用劲一甩，正巧甩到刚刚走进来找我有事的刘医生的身上……"

　　得到了确凿的证实，往回走时，鹿东方开了个玩笑说："李队，我好佩服你哟。"

　　李言周严肃地说："少跟我说肉麻的话，做警察的连这点联想都没有，不等于白吃干饭。"

　　回到队里专案组，李言周召集所有成员研究案情下一步侦查的方向与思路。最后李言周归纳大家的意见，这就是谋害汤世铭一案与被撞一案并案侦查，以侦破开车撞倒汤世铭为主线。因为先有了撞人事件，然后才有深夜意欲谋害汤世铭的案件发生，可以说是撞人一案引发出来的，且撞人一案主犯已经浮出了水面，易于深入下去。最后李言周起草了一份通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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