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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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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谁能活在梦中? 现实是冗长而沉闷的,有了晋州,生活单调的节奏,也变得明快温暖。 不加班的晚上,我总是会窝在“浮生”的阁楼里。 晋州会替我沏一壶,枸杞蜜枣桂圆莲子菊花茶。茶在玻璃小壶里,被小蜡烛的火苗轻轻舔烧,氤氲的热气带的满屋都是菊花香,单闻着这清幽的味,便觉得肺腑里都是温润的。 而这个时候,我们往往并不多话。 我通常蜷在沙发一角,腿上盖条晋州从家里带来的细羊绒毯子,然后捧本书优哉游哉地看。 而晋州通常也握着书,斜坐在沙发另一端。 我们间或聊两句,更多时候,只单纯望一望对方。看见对方闲适的神情,便觉得五脏六腑都熨贴了。 有时候,他也跨坐在人字梯上,整理架上客人弄乱的书。总有一些时候,他忽然翻到某本书,会着迷地就势蹲坐在梯子上,津津有味看起来。又或者孩子气地,挥舞书本,压低声音冲我炫耀,“看,这可是《山海经》最早的译本。” 每每这个时候,我会特别专心地看他一会儿。然后心里默默地想:我可真爱他啊! 是的—— 我想我是爱上他了。 但是,不是一种年轻人热烈昂扬的爱,而是从内心深处的一种交托。 如果我更年轻些,我会爱上他支在梯子上的两条腿,那么结实有力。 而现在,我更爱每次我穿高跟鞋时,它们会自动调整节奏配合我的步态。 如果我更年轻些,我会爱上他紧紧抿着的唇,线条真好看,吻起来又软又舒服。 可现在,我更爱它在我伤心难过时,能及时抚慰我的心。 是的,我爱上他夜海一般的眸子,做坏事的时候,会微微一眯,像只狡黠的老狐狸。 我爱上他书生气浓厚的左手,它总是紧紧握住我,在过马路的时候,窝在沙发上看碟片的时候,甚至躺在床上的时候。 当然,我也爱他的右手,它令我湿润,战栗,动情。 我想,我真的坠入爱河了。 但是,不是以头朝下的姿势飞速下落,先摔晕了头去爱。 而是,清醒地、一步一步试探着,蹚入河中,不知不觉中陷入最深处。 这是一个女人,伤痕累累而又寂寞的心,能迸射出的最大能量了。 初夏的时候,我的状态已经恢复得极好。 人们再不能从我身上看到上一段婚姻带来的戾气与颓废了。 我像一朵花,快要蔫掉的时候,又获得了生命的垂青。 工作依然忙碌,但我已学会忙里偷闲,工作间歇,也会像小姑娘似的,向晋州发一两条隐晦的短信,表达我的思念。 而他,总是第一时间回应我——用他固有的含蓄。 这日,难得下班早。 晋州带我去一家据说是订位难度系数全城第一的餐厅吃饭。 这餐厅不是我一贯喜欢的安静型,反而热闹喧哗的似另一个世界。 门口站着坐着的人,令你误会里面有一场巨星云集的首映式。 但一走进去,热腾腾的食物香气便铺天盖地来将人淹没。 你除了觉得饿之外,什么都不再记得。 不知晋州使了什么手段,我们居然顶到了位置,靠窗对门,视线极好。 我们坐下,看着外面苦苦等候的人群,觉得自己真是天下第一幸运儿。吃的时候,因觉得这一餐实在来之不易,越发觉得美味可口,恨不能连舌头一起咽下。 吃到一半,晋州正在讲个笑话。 “江姨,江姨——”软软糯糯的声音甜甜地传到我耳中。 我一回首,一大队人马正站在两张大圆桌前,拉椅子,放包,点菜……各自兵荒马乱地坐下,而珊珊就站在这样一支队伍里唤我。 站在她身后的一对璧人,正是莫运年和汪子晴。 我冲她点头,她便奔过来,依着我,让我将桌上的甜点喂她吃。 然后又张开嘴,让我看她缺的一颗牙齿。 我许久没有见她,此刻乘机仔细亲了她一回。 记得当时,子晴从英国培训回来,我陪她去接珊珊,顺便狠狠训了她一顿。 我怪她不负责人将珊珊随便塞给花花公子。 她却直对着我翻白眼,“我要走一个多月,难道把珊珊交给你这个夜不着家的加班狂?” 我立即词穷。 珊珊却更加没心没肺,妄图赖在莫运年家不走,甚至鼓动子晴也搬来同住。 而莫运年居然在一旁直点头。 仿佛这个天真幼稚的决定,真的会得到实施。 到这时候,子晴才肯勉强摆出一点后悔的样子,嗔怪莫运年诱拐幼女。 莫运年与珊珊同吃同住一个多月,将她照顾得极好,小脸圆鼓鼓的,酒窝甜得能酿出蜜来。出了那样惊心动魄一场水痘,居然一个半点都没留下。 看着珊珊抱着羊绒玩具离开的时候,他那双桃花眼都要滴出水来了。 而珊珊更是哭得惊天动地,一直喊:“莫叔叔,莫叔叔,你不要珊珊啦?”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汪子晴才是强抢幼女的那一位。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珊珊强行带走。条件是,必须由莫运年开车送。 到了家,她又非要莫运年陪着她睡着了,才肯放人。 直到珊珊握住莫运年的手指,沉沉睡去,要不是子晴用目光示意送客,他几乎舍不得将手指从她蜷成花苞的小拳头里抽出来。 子晴将莫运年送到门口,叹着气说:“一个多月,你就把我女儿惯成这种大小姐脾气。你叫我以后要怎么伺候她。” 莫运年似开玩笑一般说:“那就让我来照顾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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