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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从安微微低着头,额前几丝碎发垂下,模糊了她的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她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手边的咖啡,轻轻地说:"你们说咖啡、酒和茶哪样好喝呢?……"

  从安她想说什么?成莉莉看了一眼陈佳宇。陈佳宇似乎没有接从安这个问题的意思,他也没有做声,等着从安继续说。

  "咖啡,苦;茶,涩;酒,辛辣。但是任何一样,都有爱喝甚至上瘾的人。而且,爱喝的人说,不论咖啡、茶或者是酒都能喝出些许香香甜甜的味道来。这是为什么?"

  陈佳宇有些沉默。但是他的眼神却黏在从安的面上,眼神里面好似有一片深潭,深得看不见底,深得可以将人永远溺在里面。

  "安安,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成莉莉不解地问道。

  从安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俩一眼,淡淡地说:"其实爱喝什么,不过是口味加上习惯而已。而一旦成了习惯,再想改掉,也并不容易,不是吗?……"

  最后一个问句,似乎在问他们,又似乎在问自己。

  从安微扭头,把视线投向了窗外繁忙的街道,那里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她嘴边挂上了一抹淡而缥缈的微笑。

  "……安安啊,拜托你别那样笑好不好?!怪别扭的!好像带着凄凉、悲伤和漠然,又好像你下一秒就要羽化成仙一般!"成莉莉伸手就要把从安的头掰向自己。

  "成莉莉,你到底念过书没?又是凄凉、悲伤,又是漠然,还羽化成仙,你这都什么词?这些能摆到一块用吗?"刚刚一直沉默的陈佳宇突然笑了起来,揶揄着成莉莉。

  成莉莉白了他一眼。

  从安也笑了,眉眼弯弯,好似月牙。

  "对对,安安,以后就这么笑!可别再给我摆出一副说笑不笑,说哭不哭的脸!"成莉莉捏了捏从安的腮,乐着。

  气氛一时间急转直升,似乎是由低谷升上了高空。

  从安心里明白,他们只是想让她开心而已。

  反正哭和笑动用的面部表情肌差不多,那么,就笑吧……

  陈佳宇看着从安的微笑,自己的眼角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这浅浅的笑意,犹如暖春三月的阳光那般暖人舒服。

  成莉莉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陈佳宇的表情,她轻轻咬了下唇。陈佳宇,虽然你的心思我知晓得一清二楚,但是,对不起,我不会帮你。因为,你们,不合适。

  三人岔开了话题。

  "从安,你生日快到了,今年想去哪里?"陈佳宇问道。

  "对啊,安安,今年你准备怎么过?"成莉莉接茬问。

  "我今年回家,我爸要给我准备了一个生日宴会。"

  "啊?你,回家过生日?"成莉莉突然睁大了眼睛,似乎很惊讶,"你……不怨了?"

  从安笑了笑,"都多大的人了,哪能还像以前那样不懂事?"

  成莉莉好似不信一般,仔细研究着从安的面部表情。

  陈佳宇定定地看着从安,他眼睛里闪着一丝了然的神色。

  "从安,伯父伯母年纪越来越大,的确需要关怀和开心,你这样,真的很好。"

  成莉莉眨眨眼,想了想,突然开心了:"挺好挺好,呵呵,从安,有宴会的话……"

  "你们就不要去了。"从安没等成莉莉把话说完,就截住了。

  "啊?!"成莉莉张大了嘴,满脸的不信。

  "我是说,这次宴会可能……嗯,应该会有点事情发生。等过后,咱们单独聚吧。"从安神色稍有些不自然。

  陈佳宇看在了眼里,眼神悄然有了些黯淡。但是他不想为难从安,时隔多年,父母再次为女儿举办生日宴会,一定会有什么发生的,既然从安不想让他们去,那就不去了。

  "好,从安,我们过后再聚。"

  6月7日,从安生日宴会。

  在化妆师一番精心地装扮后,从安戴好了隐形眼镜,随手拿起了那件搭在椅背上的礼服。

  那是一件斜肩束腰拖地的亮蓝色缎子的晚礼服,没有累赘的饰物,只有左肩头绽放着一朵同种料子做出的花,那朵花的设计极为巧妙,恰好可以遮住她左肩头那个略显狰狞的伤疤。

  一双手轻轻覆上了那个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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