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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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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正路过一个很气派的剧院,有着宽大的门廊、大理石的台阶。门廊上面悬挂着一副很大的广告画,林如玉身着绿色长裙、手持二胡,赫然于画中。上面的字和汉语比较接近,柳北桐大体可以认识:东方玉女、中国乐神——林如玉二胡独奏音乐会。 那个玉字是个日本字母,柳北桐问李娜那个字念什么,李娜说是玉啊,白玉、宝玉的玉,林如玉是玉女啊。柳先生你知道什么是玉女吗。 柳北桐的眼睛和林如玉对视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进江南草未凋。”柳北桐想起了瘦西湖,吟起了那首杜牧的诗。 林如玉立即和道:“二十四桥月明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李娜睁大眼睛听着,还有些不太明白。 柳北桐的记忆全打开了,他一本正经地往下吟诵:“二十四桥月明处,玉人何处教二胡。” 柳北桐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林如玉,一个停顿,两人同时抢着喊了出来:“玉人风亭教二胡。” 柳北桐很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了。 下午,林如玉到剧场与乐队合练。柳北桐没有过去。 自从踏上日本的土地,他在感慨的同时,一支旋律总是梦幻般的在他耳畔萦绕,他一直想扑捉到它,但它总是稍瞬即逝。下午下汽车的时候,那旋律突然在他的脑海里明朗起来,柳北桐立即掏出笔来记,林如玉马上看出了端倪。她和李娜耳语了几句,李娜很快把他带到他们下榻的宾馆。这是一所私立音乐学院所属的酒店,酒店里面就有不少隔音效果非常好的琴房,李娜把他送进一间以后,就退了出去。 在柳北桐艺术创作的生涯中,他很少有这种状态。他几乎像沙漠吸水一样的捕捉那架雅马哈钢琴。那支旋律如同一个婴儿,先是羞涩地把头露了出来,渐渐的,胳膊、身体、大腿都出来了,最后,一声啼叫,离开了母体。 之后的工作就是把脐带剪断,洗去它身上的血污。它终于变得干净了、清晰了,后来他睁开了眼睛,啊!笑了,这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孩子啊! 《二月的声音》,这是林如玉那天在电话里随便给他将要创作的二胡曲起的名字,他在创作声乐套曲的时候,已经在想这件事。那次在骆马湖临走的前夜,他一个人在湖边散步,就立下创作的誓言:他要像贝多芬那样把自己的痛苦变成快乐,他要写一首美丽的曲子,献给林如玉、献给一切关心他的人们。包括骆马湖边上这一对生死相依的老人。 从那天开始,他一直在捕捉着那支充满着希望、能够赶走寂寞、赶走忧郁、照亮心扉的旋律,但一直不能把内心的感觉变成声音,那支旋律始终无影无踪。他甚至在想,也许他永远找不到那片神奇的境地了,也许那支明朗的旋律需要更年轻的情感养分,是不是自己老了,他已经41岁了,抑郁是不是将在他心中长住,激情是不是已在悄悄隐去,他是不是从此要走向低落 ? 可这神秘的感觉说来就来了,猝不及防。不是在中州,不是在骆马湖,也不是在上海,它竟然出现在日本大阪的大街上,出现在他最放松、最没想到它的时候,太不可思议了。 “你这次跑不掉了!”望着自己在五线谱本上画满了的凌乱的乐谱,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如玉从剧院回来时已经是晚上7点了,那时他的《二月的声音》的轮廓已经基本完成。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喜悦,没有告诉她。 他们把行李拿到房间后,李娜说我们在哪里吃饭,林如玉说她刚刚谢绝了演出公司的宴请,明天要演出,我们三个随便吃点吧。 “去吃肥牛?”李娜的眼睛亮了起来。 旅馆附近有不少餐馆,他们走进一家灯光摇曳的中餐馆时,那个老板非常热情地给林如玉打招呼,他们认识。老板没说什么话就直接把他们带到一间清净的、铺着踏踏米的小房间。那房间中有一个小方桌,方桌的中间有一个圆圆的洞。桌子上面是一个长方形的罩子,罩子上面的灯正好把光线洒在方桌上。 “您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吗?”李娜问他。 “下面是煤气炉,上面是抽油烟机。马上就要上涮锅。” “啊!你好厉害。” 林如玉笑了:“你别忘了,这是中国餐馆。” 那天晚上,在林如玉的坚持下,小姐给他上了一瓶日本清酒。那酒大大的瓶子,和白酒一样的颜色,但度数只有十几度。她们还要了两厅可乐。 那家的肥牛果然不错,旋得薄薄的、红白相间的牛肉片玲珑剔透,让人一看就有食欲。火锅很快就沸腾起来,小姐给他们上了好几种调料,又上了清热解毒的乌龙茶。 “小玉,对不起,我要放开吃了。”李娜大概饿坏了。 “只要不怕胖,你就尽情地吃吧!” “我拼了!” 柳北桐和林如玉一起笑了起来,这个胖姑娘真有意思! 他们都饿了,几乎没说什么话,就开始了掠夺性的扫荡。几盘牛肉很快就涮完了,他们又要了几盘,速度才慢慢降了下来。 几杯清酒下肚,柳北桐胃里的那股暖流又慢慢升腾起来,他的话也随着酒意多了起来。 “看你们吃饭的样子,我想起一个笑话,我给你们两个小孩讲个段子轻松轻松?”他很长时间没有讲段子了,过去的那种生活似乎已经离他很远。 “好啊!”她们俩一起欢呼起来。” “有一对北京夫妻,结婚已经两年。他们感情很好,但经常吵架。因为他们都是急性子。他们都想改正自己,却总是改不掉。 有一天,他们又吵了起来。 模仿着京腔, 柳北桐开始表演。 男人说:“面条煮好了没有,我饿了。” 女人说:“还没熟呢,你急什么你?” 男人说“我能不急吗?我快饿死了!” 那女人气汹汹地走过来,给他端来一碗半熟的面条,“砰”的一声放到他面前。 “吃吧!吃吧!噎死你!” 他端起面条就往嘴里倒。 “快点吃!快点吃!”女人站在他一旁催着他。 “你他妈急什么你!”面条太烫,男人吃不下去。 女人把碗抢过来,把面条全部倒到桌子上。 “干什么你?”男人大叫起来。 “我等着刷碗呢。”女人比他还急。 “算你横!我要和你离婚。”男人又急了。 “我怕你?离就离!”女人毫不示弱。 “好吧,你说什么时候?” “明天!明天就离!” 隔壁的王老五在他们窗下偷听,他也是个急性子,一下在外面叫了起来。 “能不能今天离啊大妹子,大哥都等你两年了。” 林如玉和李娜笑得前仰后合。林如玉大概根本没有想到柳北桐还有如此幽默的一面。 “为什么是北京人呢?”她好奇地问。 “哦,对不起,可能北京人性格比较爱较真吧?” “为什么不会是上海人呢?”上海人李娜也来了兴趣。 “上海男人特温柔,不会和老婆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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