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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讲到音乐,他的情绪开始松弛、语言开始流畅了。

  “你是不是把它当作催眠曲了?”

  “你又开玩笑了,我是越来越喜欢二胡了,我最近正想写一首二胡曲,可能还得请教你。”

  “还是《心灵之手》吗?这次想送给谁啊?”

  “送给我的女儿,我在扬州认领的女儿。”他本是开玩笑说的,但一阵酸楚的感觉突然涌上胸头,那音调和玩笑相去甚远。

  “哦……那就叫《二月的声音》吧。”

  《二月的声音》?林如玉总给他意外的惊喜,这个名字把他一直在构思的一首乐曲的主题点了出来,准确得一塌糊涂。

  ……

  那天晚上,他少有地睡了一个好觉,他真的听到了二月的声音。他看到茉莉和林如玉牵着手一起向他跑来,她们原来是一对姐妹。茉莉挑着她的丹凤眼说着,我妹妹漂亮吗?你们男人不都是喜新忘旧吗?他想解释,但又说不出来,一着急,他醒了过来,看看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6点了。

  第二天,他就开始为日本之行做准备。

  首先是请假的问题,然后是护照。护照几乎没有什么问题,他把身份证和邀请书给了外办的一位学生家长,一切OK。那家长说,你把上海的地址给我,我直接给你寄过去就完了。请假是个问题,因为这段时间他确实很忙,虽然他自己的作品已经成型,但还有许多作品需要他来审查把关。他想了想,拿着邀请书复印件直接去了刘局的家。刘局拿着邀请书看了半天,终于同意了。他说这件事要保密,对外就说你出去体验生活了,但一定要按时回来,不要耽搁下个月的作品审查。

  柳北桐千恩万谢地从刘局家里出来,迎面碰到多日不见的音协赵见,真是想躲也来不及了,柳北桐都忘了,他和刘局住在一个院子。

  “北桐,你小子最近又失踪了,前几天大家把你的手机都打烂了也打不通,是不是在哪儿隐居了?”赵见和他一年人,月份比他大点,总把他当兄弟。

  “上了马陵山。” 柳北桐那天事情顺,心情也好。

  “到家门口了,不能抹门过吧?”

  “家里就不去了,咱们就在附近吃点吧。”

  “没事,家里就我自己,你嫂子不在。”

  两个男人在大门外简单买了一些烧鹅、牛肉、花生米,午饭就在老赵家里对付了。老赵从柜子里摸出一瓶精装洋河。

  “嫂子呢?”

  “今天不提她,这娘们回娘家住去了。”

  “吵架了?因为喝酒吗?”

  “和酒没关系,这娘们最近肯定是更年期,你他妈有话说话,有意见就提,可她最近总阴沉个脸,给我玩深沉的,哎呦,苦啊。”

  赵见是二婚,第一个老婆是国家二级演员,还给他生了个儿子。儿子三岁时,她到广州演出,不知怎么就挂上了个广州老板,闹腾了两年,最后还是离了。现在这个老婆是地方剧团的一个戏曲演员,也有一段婚史,还带来一个孩子。不过那女人看起来很厚道,对人也挺热情的。柳北桐见过她几次,对她印象不错。

  “女人不说话不好,可能埋怨和不满要升级了,你要主动些。” 柳北桐想到筱晴的变化历程,真是不堪回首。

  “唉!北桐,别说我,我那老婆要是不想过了,我用10辆奥迪把她送走。你怎么样,听说和筱老师拜拜了?”

  “你们都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实际上你和她分开是早晚的事,我们早有这个预感。”

  “为什么?”柳北桐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可从来没说过这一类的话。

  “从她调动到什么公司,我们就觉察到了。我们当时劝你了吧?你小子是一意孤行。我们知道你是想给自己留下更宽松的环境,让她没有精力管你,可你就忘了,她也是个人,她也会变……”

  “行了,老赵,咱不提这些事好吗,来,我敬你一杯。”

  他也忘记他的三高了,端起酒一饮而尽。

  “小张什么态度?”

  “小张?赵见,别提她们好吗?你说咱爷们离开女人就活不下去吗?”

  “肯定一时死不了,但是还真不能长期没有女人。”

  “为什么?”

  “报纸上说的还少吗?离婚男人的患癌率在癌症病人中占的比率很高,酗酒、抽烟、患抑郁症的比率也很高,这一切都来源于失落和孤独,这种感觉会促使人内分泌失调,免疫力下降……”

  “赵见,你今天怎么了,这么低沉?”

  “北桐,万不得已不要离婚,离婚以后万不得已不要再婚,再婚万不得已不要找有孩子的女人结婚。结发夫妻再闹,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那是他们的记忆、他们的历史、他们的辉煌,再婚就不同了……”

  “喝酒喝酒,你今天是哲学家了,你到底和嫂子怎么了?”

  两人又干了一杯。

  赵见又把酒满上,高高地端起。

  “男人啊,难人,困难的难啊!喝!”他自己一饮而尽。

  “不就是老婆回个娘家吗?至于这么感慨?” 柳北桐睁大眼睛望着痛苦的赵见,老赵那天的确和平时判若两人,男人实际上比女人还脆弱。

  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把一瓶酒弄完了,赵见又从哪里摸出一瓶,最后居然又在不知不觉中喝完了。那天的酒喝得有点莫名其妙,两人都在抒发感情,可具体事情谁都没说。赵见到底怎么了,柳北桐临走也没弄清楚。一切都很顺利,周四那个学生家长就来电话说护照已办好,已经用特快寄到上海了。他又托铁路的朋友给他定了星期五晚上到上海的卧铺。周五早晨,他开始准备行装了。

  还有一件事他还没做,那就是囡囡下周一要来电话的事。这件事很重要,不能穿帮。但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必须有筱晴的配合。周五晚上,他犹豫了一会,终于拨通了筱晴的电话,这是二十天多以来他们之间的第一次通话。他把那天囡囡来电话的事讲给她听了以后,她半天没有吱声。

  “你听清楚没有,你下周一晚上必须来一趟,我已经答应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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