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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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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疏桐若有所思起来,目光闪烁不定。他像是在试探,一把搭着常英的肩膀,说得跟真的似的:“我真犯事了。” “犯了什么事?”常英故意夸张地瞪大眼睛。 “我,我……”樊疏桐面露难色,支支吾吾,“我曾经跟一个女孩发生过关系,那女孩……” “强暴——” 话还没说完呢,众人就异口同声。 寇海眼皮一翻:“果然是禽兽!” “谁是禽兽啊,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樊疏桐看着常英,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我没有强暴她,因为她是自愿的,是我不愿意……” “你?” “呸!” 众人一齐冲他做吐口水状。 细毛这会儿一点也不口吃了:“你是说,那女孩强暴你?” 轮到常英结巴了:“有……有女的强暴男的吗?” “那我很愿意被强暴。”寇海接过话。 常英一脚踹过去:“滚!” 细毛笑得趴桌子上直喘气,常英没笑,眯起眼睛看住樊疏桐,足足两分钟没眨眼,盯着他说:“种种迹象表明,士林哥,你肯定犯了事,你即使没有强暴那女孩,肯定对她做了什么,你的眼睛传达出很重要的信息,你为此非常内疚,痛苦煎熬至今。让我猜,这事发生了起码有两年以上吧。” “何以见得?” “你说呢,你敢当着这么多人把这事说出来,证明你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只是内心仍然在煎熬,你不可能昨儿犯了事,今儿就能说出来。而你说出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寻求某种解脱,你纠结的目光显示出你此刻的心情非常烦躁,你肯定经常失眠吧,你眼睛底下透着青呢……” 樊疏桐不服都不行,颓然地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忽然很宿命地说了句:“英子,我希望将来别犯你手上。” 第七章 蝎子终于开始咬人了 从寇海家里出来,樊疏桐走在人迹稀少的大院林荫道上,脚步沉重,沮丧到极点,头脑里斗争着一片混乱。大院家属区和士兵营房隔得不远,透过树林望过去,营房那边一片漆黑,应该早已熄灯,战士们都睡了。但行政大楼那边和首长们的住宅前还有哨兵在站岗,林荫道的尽头是个十字路口,樊疏桐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路边的一棵老榕树上,这树是越发的茂盛了,小时候可是他和小伙伴们的游乐场,经常爬上去掏鸟窝,有时候还和寇海他们埋伏在树上,拿个弹弓专门伏击树下的路人,经常被人告状告到军区机关,樊世荣和寇振洲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樊疏桐走过去,靠着树干掏出烟和火柴。 他点上烟,慢慢吸吐着烟雾,感觉有种难以言喻的抚慰在他的体内渐渐弥漫,体贴入微地渗入每一条血管神经。只有这时,他的精神才得以放松,也只有在这时,他才能清醒地觉得自己的肉体活生生地包裹在灵魂上面。四下里静悄悄的,黑暗尤让人茫然和绝望,樊疏桐远远地眺望自家的大门,在他眼里那已然不是他的家,而是一片陌生的水域,他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靠岸。 刚才在寇海家说出那些话,他自己都吓一跳,这么隐秘的事他怎么可以当着他们说出来,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如果常英继续审问下去,他肯定会露马脚,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他迫切需要一个宣泄口,迫切地需要!于是口不择言地说出了那件事,还好他们没有怀疑到朝夕的身上去,否则他今后该以何面目示人? 他背过身,用一只拳头狠狠地砸着面前那棵大树,粗壮的树干纹丝不动。他仰起头来,高高的树梢上挂着一弯残月,清冷的月光,从斑斑驳驳的树叶中碎开来,明晃晃地洒了一地。他盯着地上碎碎的月光,源自左胸后肋骨处的痛楚迅即蔓延到全身……那痛楚让他渐渐麻木,他希望自己麻木,没有感觉没有灵魂没有心,那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失魂落魄没有主张了。两年来,他一直逼着自己遗忘,逼着自己不去想她,结果他没能如愿忘掉她,反倒把自己逼疯了!现在他终于是认输了,因为他已经差不多地如她所愿地烂掉了,他不再挣扎不再反抗,可是她怎么可以转身又搭上连波,一想到自己为她背负着怎样的枷锁,一想到他因为她身心俱废,做不了男人,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而她还在跟连波美美地勾画未来的理想家园,他简直要杀人! 如果这一切是命中注定,那他宁愿自己已经死了,他愿意就此找个无人的荒野埋掉自己,也不愿面对她跟连波卿卿我我。不仅仅是因为恨,更是一种万念俱灰的绝望,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知道他的心,都当他没有感情没有灵魂,即便伫立万人中央,他仍是最孤独的那个人。 回到家,朝夕的房间竟然还透出灯光。 樊疏桐轻步走到房门口,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朝夕正端着碗吃着什么,一边吃,一边侧身翻书页。 “别看了,先吃吧。”看不到连波,但听出是他的声音。 “唔,我喜欢这首诗。” “哪首啊?” “就这首,你看……”朝夕将书递过去,自己先念了出来,“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多美啊!” 连波应道:“嗯,是很美,不过高考应该不会考这个吧?” “哎呀,你这人一点雅兴都没有,欣赏一下不行啊,就知道死读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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