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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十二

  开始轮到楚大虾蔫在沙发里了。不就是被人称为鸡婆吗,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打击。我问他怎么了,他不理我。再问他,开始耍大牌不鸟我。好像刚才是我气着他似的。不是耍大牌吗,我拿了副墨镜给他戴上,好,让你一次耍个够。十分钟,二十分钟,我倒想看看谁靠得过谁,谁能定不住先开口。过了半小时,我都看完新闻联播了,他还在那一脸沉重装马克思。再过了将近半小时,实话实说都快说完了,他还一脸忧郁学崔永元。

  我说:"不至于吧,不就是被人说了几句吗。"

  他老人家终于不沉默着捡金子了,委屈地说:"那我反省反省自己不行啊。"委屈也会传染人啊,怎么好的不学都学桃花。

  "你不就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问了句不合时宜的话,有什么好反省的。"

  "很奇怪,我平时话真不多,说啥都不利索,怎么一到你旁边,话就止不住。还被荣誉称之话痨,受之有愧啊。所以我在反省,问题出在了哪里。"

  听完那番,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我拍拍他的肩膀,特大方地说:"是我激发了你的潜能呗。你多钓几条鱼慰劳我就成,不用太感激涕零。"

  他懒得听我自吹自擂,突然问:"哎,刚才苏锦说的,你那四大讨厌是什么?我看看我是不是荣登榜首。"

  "我最讨厌坏得流脓的、懒得招蛆的、花到糠心的、话多如粪的,你看看你是不是四大恶集一身?"

  "你太抬举我了,你以为坏人那么容易就可以当啊。我倒想无恶不作恶贯满盈,也要有那底子才行。"看我努着嘴一脸不相信,他笑着问:"对了,之前你不是说,你最恨欺骗吗?"

  "对啊,那些只能称之为讨厌,我觉得那些都是小说电视中才有的人物,身边怎会轻易出现。即使有那么一两个,也可以明枪易躲。但欺骗,却如暗箭难防。如果不在乎,别人的任何事都不会给我造成任何伤害。如果在乎,他的一丁点欺骗都可以让我失望乃至绝望。背叛是最大的欺骗,也是最深的伤害。我很心疼苏锦,我大概能体会她那种彻骨的痛。"

  说着说着,心不由地黯然。那些忧伤,仿若脱缰的野马,在我的心里四处撒野。马蹄踏去,尘土飞扬。

  他只是随口说道:"背叛有背叛的理由,陈靖大概也有他的苦衷。"

  我的声调便不自觉地升高:"别跟我说什么苦衷,你们男人最大的苦衷就是无法享受齐人之福。"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是所有贪婪人的遗憾。你们女人不也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再者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男人出轨,不也是因为你们女人事先铺好了轨,不然上哪出去?"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但再有道理也不能掩饰其无耻本质。我总是无限包容地支持各种价值观和性取向、支持恋父恋母忘年恋人兽恋甚至狗男鸡女之恋,只要一个前提,当事人你情我愿且不伤害他人。但出轨,打着爱的名义伤害他人,就让人所不齿了。

  我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但一碰到感情,就变得特小家子气。我特别郑重地告诉楚天阔:"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再爱上别人,请在第一时间内通知我离开,我不想摆成鱼或熊掌的形状让你为难,也永远不会把自己摆成鱼或熊掌的形状供人选择。我会自动放弃选择的可能,把你划进黑名单,然后转身、忘记、不留余地。"

  经历过的人都会知道,看似没有拖泥带水的决定,留下的伤痛往往后劲无穷。就像那些看似洒脱的笑容,其实早已经千疮百孔。明明知道,自动弃权,便宜的是别人、可怜的是自己,但如果一哭二闹三上吊,怕没等招别人烦,先恶心了自己。

  我说得那么果断,那么决绝,为什么说着说着,心就变得那么欲断难断,说着说着,眼泪就欲留难留了呢?楚天阔温柔地拥我入怀,温柔地说:"瞎想什么呢?"在那一片温柔里,我看得见心疼折成一叶小舟,却不知,到底漂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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